王松新花了一夜看完卷宗,脑中混沌一片,只感觉举步维艰。
他学的知识和现实在脑中打架。
‘博览兼听,谋及疏贱。’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
可这样的皇帝、重臣,怎么让百姓信服?
当官已不是为了报效国家,管理百姓,而是为了高官厚禄,钱财女人。
他又看从古至今的历史,发现土地兼并是不可改变的未来,每个朝代到中后期都会发生的。众多朝代的改革者都因触碰利益,不但不成功,反而被污名化。
他的祖父也是其中之一。实行了三十多年的简化税收,在他刚刚归隐后,立马被推翻。
王松新站在这些历史上,仿佛已经看见大雍朝大厦将倾的未来。他也懂了一些,祖父身为首辅,却仍旧无能为力。
可,他至少想履行诺言,改变石台县的现状。没有别的办法,他一纸诉状告上县衙。
两天后,杨邦抓心挠腮。他刚因除去县丞,破除大案,受到百姓爱戴。还因拿到实权,正高兴呢。
就接到王松新的诉状。
杨邦虽然想攀上王首辅,利用他的关系升官,但并不想找死。他从世家大族中出生,又是庶子,懂人情世故。更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这里面盘枝错节,说不定这个人和兵部侍郎有关,那个人和知府有关,另一个人和吏部尚书有关。
哪怕和户部尚书身边的管家、奴仆、小妾有关系,都不好轻举妄动。
他是来当官的,为民处理小事且为自己积攒名声这种事他很愿意。但赴死的事...
他打着哈哈,“好好好,我一定仔细研读,早日解决。”
一顿忽悠,王松新满怀期待,被忽悠回家等消息。这时,他还不懂大雍朝官员踢皮球的能力。
而这时,捕快和小吏已经去各个村镇收粮食,到了马阳村,联合里正,在各家收税。
顾大富虽之前说,要是真收这么多税,他干脆造反。但刚听到时,觉得不能接受的事。两天后,只能认命,再想各种办法,去度过难关。
他先是全家出动,以一斗170文的高价,抢了不少粮食,但也快把家底掏光。
捕快挎刀,态度凶恶,根据册子来一家家收税。
但他们似乎知道林月,态度柔和不少。甚至一位捕快,因着很少笑,见到林月时,扯出抽筋的笑容。林月差点以为他发病了。
但对不少人,这粮食是一年的辛苦,是一年活命的口粮。
还有好几家人口多田地少的,甚至交不起这次的税。被捕快凶恶地催缴,画上红叉后,要他们去石台县缴纳罚款。
若是不交,被判定故意逃税,则会收走田地。
一时间,村中哭喊一片。
到晚上,捕快才收足粮草,驾车驶离。
村中一片愁云惨淡。
林月盯着刚刚冒出嫩芽的土豆和红薯,决定了,借一些给村民,让他们种下,还能在春节来前,收获一批。
待到收获时,再让他们还相同的粮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