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裂和小鼓,瘫在河岸边,不停大喘气。
夏若竹耐心等了许久,不见两鱼有停下来的趋势,小鼓喘着喘着,还打起嗝来。
夏若竹:“……”
“到底遇到什么了?”
湖水中神识受阻,两鱼快到身前,夏若竹才发现它们。
但它们是她的契约兽,原本心意相通,夏若竹竟突然感觉不到两鱼的任何情绪,正因如此,她才下水。
这太奇怪了!
还有,刚眼前一黑,怎么回事?
阿裂总算平静下来,却依然不说话,肉翅一振,落到夏若竹手心,呜哇呜哇开始哭。
夏若竹一怔,急忙伸手安抚:“好了好了,阿裂宝宝,安全了,没事了……”
小鼓见状,挣扎着往她身上爬,趴进另一只手心,打嗝抽泣不停。
夏若竹只得也安慰:“好了好了,小鼓,别哭了,没事没事!”
小鼓却哭得更伤心了。
边哭边控诉:“主人,您偏心,为何不叫小鼓宝宝!”
夏若竹满头黑线。
敢情安慰人的话,还得说一模一样的才行。
折腾好一阵,夏若竹总算明白河里有何异样。
有蛟龙!
夏若竹吓一跳,蛟龙这种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盛传不危险的灵虚秘境里!
地图上也未标记!
小鼓补充:“还未完全化蛟,但快了。”
光说这话,它依然忍不住心惊胆战。
蛟龙是神兽,对它们这些妖兽有先天血脉压制作用。
它和裂嘴飞鱼入水后,原本吃得欢快,一股强大的气息突然将它们笼罩,差点失去意识!
但这蛟龙没有直接吃它们,而是如猫戏老鼠一般,先放任它们游走,又盯上,再游走,再盯上……
还好主人找来。
“好了好了。”夏若竹边安抚惊魂甫定的两鱼,边思忖,蛟龙再厉害,只要她不与它正面对敌,逃走应该没问题。
如今之际,只能在空间中多待一阵,趁蛟龙离开再出来。
想到这,夏若竹坐下,盘腿修炼。
修炼却并不安稳,她隐约觉得自己漏了很重要的事,仔细去想,却想不出为何。
外界一日,空间七天。
整个灵虚秘境只开启一月,她在这小小的禅心谷待四天了。
夏若竹决定出去看看。
心念微动,出了空间,夏若竹对自己的处境却有些懵。
她不是在水里吗?
眼前一片黑暗,脚底还黏黏腻腻的。
手腕翻转,一个夜明珠出现在掌心,眼前似乎是一处通道,通道很高很宽,触手粘腻光滑,颜色有些奇怪,红艳艳,还有一股难闻的腥味。
夏若竹正犹豫该往哪边走,通道右侧,远远出现一抹光亮,夏若竹心中一喜,转头朝那方向走,一面水墙翻滚着朝她扑过来,里面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鱼虾。
通道的光亮也消失不见。
夏若竹脸色一白,闪入空间。
她总算明白自己心中隐隐的不安来自哪里,从空间出来,只会出现在她进空间的地方。
而她进空间的地方,看起来,竟然像一条大鱼的食道!
她刚若慢闪一步,说不准就被胃液腐蚀消化了!
怎么出去呢?
夏若竹沉吟片刻,又出了空间,入目还是那片红艳艳的通道,通道如同有生命般,有节奏上下起伏。
夏若竹双眼一眯,手一扬,四柄飞剑呼啸着,箭尖一致,朝通道上方斩去。
“叮”地一声脆响,箭尖竟然直接崩断,掉落不远处一滩浓稠粘腻的不明液体上,眨眼间不见踪影。
夏若竹突然意识到什么,忙低下头去瞧,喉咙发出一声惊惧到极致的“嗬嗬”声。
从虞溪那处获得的疾风靴……连带她的脚,不见了!
夏若竹身子微微颤抖,指尖快速掐诀,空梭阵微闪,闪动片刻,却归于沉寂。
短距离传送阵竟然也不起作用!!
眼看着小腿又消失一截,夏若竹一咬牙,再次回到空间。
主人消失、出现、再消失,又出现。出现时矮了一截。
裂嘴飞鱼已经从之前的恐慌中缓过神,忍不住桀桀笑:“主人,您返老还童了?”
夏若竹突然抬腿,一截腐烂腥臭的腿切面杵在裂嘴飞鱼面前。
它瞳孔猛然一缩,从树上咕噜掉下。
夏若竹语气幽幽:“你若喜欢,送你去返老还童,可好?”
清丽素白的脸,溃烂的双腿,犹如暗夜里的食人鬼。
裂嘴飞鱼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吱一声。
夏若竹坐到地上,手起剑落,小腿直接被削下一截,她脸色苍白,额头汗滴滑落,巨大的疼痛感差点将她湮没。
手一扬,一粒回生丹入腹。
上次在绮罗镇,和紫电门杨杰比试后,夏若竹提前储备了一批回生丹。
只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用场。
夏若竹强撑着打坐入定,功法运转,体内灵力裹挟着回生丹药力,聚集到断肢处,鲜血淋漓的伤口微微发痒,骨肉徐徐生长。
·
禅心谷河岸边。
十名穿红衣的修士从不同方向围拢,几人未多言,便各自站立,掌心向上,再翻转向下,绕到身侧手握成拳……
薛春阳惊讶:“他们站的方位有讲究,这是……玄冥破元阵?”
林子禹一言不发,突然抬脚,朝玉虚门黄庆祥走去。
黄庆祥亦盯着面前的光幕,眼底隐隐露出兴奋之色。
“黄道友,火纹鲤快化蛟的传闻,可是真的?”
黄庆祥正看到要紧处,被打断,勉强转了一下头,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真不真,都是下面的弟子瞎传。”
“贵宗的弟子集一群在这里,要做什么?”林子禹紧紧盯着黄庆祥,他早有猜测,但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微末的期望。
“这亦是弟子自发行为,我无从得知。”
“黄道友,我宗有弟子在水里,事关她的安危,还望你能如实告知。”
黄庆祥摊了摊手,看着眼前的林子禹:“林道友,没骗你,我真不知晓啊!”
林子禹捏了捏拳头:“我宗弟子若因为你们刻意隐瞒消息,出了无可挽回的后果,你们可担待得起?”
黄庆祥诧异:“林道友,秘境之内,生死各凭本事,千衍宫虽是第一大宗,也不能不讲理吧?”
林子禹还待再说,“砰”地一声巨响,河水被炸得冲天而起,浪花高耸入云。
浪头回落,须臾归于平静。境内人,境外人,都紧紧盯着那一潭清水,画里画外一片诡异的安静。
好半天,河里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