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打个电话。”许琮宁有些忐忑地退了出去。
姜忆放下鼠标,抬眼看向走过来站在床尾的人,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远处的沙发,“坐吧。”
严海站着没动,视线落在姜忆裹着纱布的腿上,心口微微的疼,“伤口还疼吗?”
姜忆默不作声。
严海将手里的花有些拘谨地递过去,“来的路上给你买了束花,爸爸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向日葵,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姜忆没接,低眸看了眼那包装精致的花束,淡声说:“不喜欢了。”
虽然姜忆态度冷淡,但严海心中却是欣慰,至少姜忆还是跟他讲话的。
他将手收回去,带着一丝雀跃地说: “你现在喜欢什么花?爸爸再去给你买。”
“不用,我喜欢什么,有能力自己买。”
对,她再也不需要依仗任何人就可以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水果吃吗?我各种都买了一些。”严海依旧找不到好的切入点,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姜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已经快十年未见的“父亲”,讽刺地笑了下,“都买一点是因为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严海被问住了,他在水果店里买水果时是真的不知道姜忆喜欢吃什么,她小时候好像根本不挑食,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
还是因为只给了她什么,所以只能吃什么?
严海记忆模糊不清,唯一想起来的是姜忆小时候守着一颗向日葵种子等着它发芽。
后来那株向日葵真的开花了,姜忆把花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着他回来看,她用并不熟练的汉字给晚归的他留言: “爸爸,你看我的向日葵终于开花了。”
可那天他们又吵得不可开交,严海提手摔碎了那个花盆。
也从此摔碎了年幼的女儿对父亲质朴的爱。
严海看到那张纸条时,姜忆已经被法院判给她妈妈了,他给了五十万抚养费和前妻做了交易。
严海觉得自己解脱了,他重新娶妻生子,人生从此风生水起,那张纸条被他放在了人生的角落,再也想不起来。
直到年纪大了,他时常拿出那张纸条才一次一次感受到了心痛。
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扔了。
“一一,爸爸……”严海有些哽咽,“以前是爸爸对不住你……”
“你是来探病的,对吗?”姜忆即刻打断了这即将煽情的一幕,“我没事,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恨你们,但也绝对不会再把你们当成亲人,更不会冰释前嫌地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爸爸是真的想跟你说对……”严海还想说什么。
“等等。”姜忆不想听那些没有意义的道歉和反思,所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长大后都能理解了,人都是会权衡利弊的,你只是抛弃了对你来说最没用的一颗棋子,然后重启了自己的人生,而且你成功了,所以无论你怎么道歉,我相信你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所以不要自欺欺人,也不要把我当成傻瓜!”
严海听着姜忆冷静又冷漠的话,心越来越疼,他的女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得如此强大。
严海咽下了嘴边的话,顿了片刻说: “刚刚那位是你男朋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