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管事站起来行礼，\"德利銮先生让我带话来，说很欣赏您的为人。\"

沈若兰淡淡一笑：\"德利銮先生过奖了。不知他让您来，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管事压低声音说，\"德利銮先生觉得和程先生之间有些误会。他希望通过您这边重新建立联系。\"

\"哦？那钱家那边......\"

\"钱家太不讲规矩了。\"管事说，\"他们在英国做事太过分，连威廉先生都被惹怒了。德利銮先生觉得，这样的合作伙伴不值得信任。\"

沈若兰点头：\"那德利銮先生想怎么合作？\"

\"他想把几条重要的贸易线交给程家。\"管事说，\"当然，前提是程先生要答应一些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不能再和钱家合作。\"管事说，\"第二，要给威廉布行一些优惠。第三......\"他顿了顿，\"第三就是要请夫人多多费心了。\"

沈若兰明白他的意思：\"德利銮先生是想让我来协调？\"

\"是的。\"管事说，\"德利銮先生觉得您做事稳妥，又有分寸。有您在中间调停，他也放心。\"

沈若兰沉思片刻：\"这事我需要和家里商量。不过您可以回去告诉德利銮先生，只要条件合理，程家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从茶馆回来，沈若兰就直接去了程夫人的院子。程夫人正在和程老姨太太说话。

\"若兰，谈得怎么样？\"程夫人问。

沈若兰把德利銮管事的话说了。程老姨太太听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个机会，但也是个危险。\"

\"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利銮这是想借你的手，来控制程家的生意。\"程老姨太太说，\"一旦你答应做这个中间人，就等于站在了第一线上。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若兰明白她的意思：\"姑母的意思是，我这是在冒险？\"

\"不止是冒险。\"程老姨太太说，\"你想想，现在宋玉芙有了身孕，钱家又在虎视眈眈。你这时候站出来，就等于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程夫人在一旁说：\"姐姐说得对。若兰，这事你要好好考虑。\"

沈若兰低头不语。她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但是现在的局势，已经由不得她退缩了。

\"婆婆，姑母。\"沈若兰抬起头，\"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现在程家正是关键时候，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以后就难了。\"

程老姨太太看着她：\"你就这么有把握？\"

\"不是有把握。\"沈若兰说，\"是不得不做。现在德利銮和威廉都站在我们这边，这是天大的好机会。如果我们退缩了，就等于把机会让给了别人。\"

程夫人叹了口气：\"若兰说得对。这事虽然危险，但确实是个机会。\"

程老姨太太沉思许久，终于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试试看。不过若兰，你要记住，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若兰点头：\"我明白。\"

回到西院，张妈有些担心：\"夫人，您真的要答应德利銮？\"

\"不答应也得答应。\"沈若兰说，\"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德利銮和威廉都想和程家合作，这对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至于危险......\"她看看熟睡的清韵，\"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是李掌柜派人来报信，说威廉先生明天就要到上海了。

\"来得这么快？\"张妈吃惊地说。

沈若兰却笑了：\"这正好。明天我就去见见这位威廉先生。既然局势已经明朗，那我们就该主动出击了。\"

夜深了，西院的灯火依旧明亮。沈若兰坐在绣架前，手中的绣针穿梭如飞。她正在绣一幅《乘风破浪图》，这是要送给德利銮和威廉的见面礼。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上海滩，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博弈。而现在，局势终于明朗了。就像这幅绣品上的船只，虽然面临风浪，但只要掌握好方向，就一定能到达彼岸。

张妈在一旁轻声说：\"夫人，您说这事真的能成吗？\"

\"一定能成。\"沈若兰说，\"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清韵。程家的未来，不能只掌握在某些人手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沈若兰的心却无比清明。在这场博弈中，她终于等到了局势明朗的时刻。接下来，就是她大展拳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