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镶铜剑杖,桃香也差不多要睡着了——真是可惜,桃香小姐看不到昴化着夸张得要命的浓妆粉墨登场了。
彩排推进到了整部音乐剧的第一个高潮——根本一郎始乱终弃,戏谑不已地嘲笑着跳下码头沉进海湾里卖命地打捞了上来家传宝刀的铁匠女孩,腰里别着锃锃发亮的美国手枪,搂着西洋行商离开。
包着头巾浑身湿透(实际上并未湿透,只是彩排而已才不会上道具)的铁匠女孩小睦头对着冷着脸果断离去的根本一郎苦苦哀求着:“你——我的爱人,您哪怕不再爱我,为什么不愿意留下这把美丽的刀呢?”
小睦头这样撕心裂肺,简直不像演的。
年逾七旬演技依旧炸裂的安和天童挺直了腰板,残酷地冷笑着:“你啊,你和这把破刀一样沾上了海水,水里的盐巴会腐蚀掉你这样守旧的女人的——新时代来了!”
场外和声跟着颂唱着:“新时代来了!新时代来了!”
三味线逐渐激烈,到爆裂到炸裂——真的炸裂了,场外的一把好好的三味线被活生生弹断了,马上就有激昂的电吉他和爵士鼓取而代之。
昴更是本色发挥,扭捏着裹着紫色丝绸的妖娆的身子踱着步子到了无助地跪倒在地上的睦身前,假情假意地搀扶了睦起来。
“你是一个女子,你便不能忤逆顶天立地的男子的意思——旧时代的话不都是如此吗?你便遵从好了,和这把不再被需要的刀一起腐朽掉好了,哈哈哈——”
“一起腐朽掉!一起腐朽掉!”
嗯哼,还算有点意思嘛——柏河三辉停止了摆弄手杖的动作,开始直起身子认真看了起来。
但是,一股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突然席卷了柏河三辉,莫名的恶寒让柏河三辉一瞬间生出许多冷汗出来。
为什么……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妾……”
一瞬间,原本还算热闹的全场安静了下来——失误了。
睦失误了。
睦本应该说出来“我”,来表达出霓虹人的武士道精神永存尊严永存。
但睦说的是“妾”——半只脚已经离开舞台的安和天童几乎是随着睦的话音落下皱了皱眉头。
垮掉了,这部剧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演下去了——在睦说完错误的台词之后紧接着的行为更加加剧了安和天童的这一念头。
睦好像被无数道失望的视线注视着——只是注视了一瞬间,马上就无人在意自己了。
黄瓜、父亲、医生、初华、吉他、祥子、crychic……不需要了啊,睦已经不被需要了啊……
不被需要的武士刀啊……
压力压力压力压力……
我失误了我失误了我失误了我失误了……
几乎是一瞬间,睦眼底仅剩的光芒一下子熄灭了,身体宛若断线木偶一样失去了动力,完全是任由重力摆布着自己——完全是断了线的提偶啊。
手里攥着那把已经浸过浓盐水,此刻已经锈得不行根本拔不出来的武士刀——柏河三辉宛若看到,睦的手里紧握着另一个自己。
睦已经坏掉了,生锈了——和那把不被需要的武士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