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大步走上前,骑上一辆摩托车,看向黄品羽,道:“黄老板,上车吧!”
黄品羽点点头,快步跑上前去,坐到阿朝后边,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轰隆隆!!!”
五辆摩托车同时发动,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回荡在厂房内。
一辆辆摩托车驶出厂房,向着不同方向看去。
黄品羽半眯睁眼睛,留意着道路两边。
没多久,摩托车就驶入嘉兴市内。
九点多的嘉兴市区,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因为之前的严打,市区里边歌舞厅、录像厅都关着门。
在摩托车开到街道拐角的时候,一张长板凳陡然映入黄品羽眼中。
“嘭!!!”
长板凳狠狠地砸在摩托车的车头。
阿朝瞳孔猛地收缩,即便他极力稳住车头,可车身依然剧烈摇晃,下一瞬摔翻在地。
黄品羽跟阿朝都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黄品羽只感觉全身骨头都散架了,尤其是左臂,更是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阿朝挣扎着起身,盯着远处跑来的十多道身影,抬手拔掉头上面巾,扭头对着黄品羽咧嘴一笑,“黄老板,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吧!”
言罢,阿朝掏出手枪。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向着俩人冲来的十几位刀手,全都趴倒在地,其中三人中枪,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
枪声一响。
距离此地不远的公安局,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七八位公安,携带着枪械,或骑着摩托车,或骑着自行车,赶往这边。
阿朝面露疯狂,在子弹打光后,不退反进,单枪匹马,向着那群刀手冲去。
黄品羽全身颤抖,那双暴露在外的眼眸中布满惊悚。
望着嗷嗷怪叫,冲向那群刀手的阿朝,黄品羽暗骂一声,旋即强撑起身子,向着公安局方向跌跌撞撞跑去。
阿朝睁大眼睛,盯着率先冲上来的刀手,右手高抬,抵挡斩来的铁刀。
“哐呛!”
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那刀手表情一滞,看着阿朝右手臂,只见那被铁刀划破的袖子里边,居然藏着一块钢板。
容不得多想,刀手目露凶光,看向阿朝的脖子。
你胳膊能藏钢板,脖子总没有了吧?
可,就在刀手改变刀势的瞬间,阿朝就好似猴子般,窜到他跟前,两根手指狠狠地刺向对方双眼,同时猛地一个提膝,踹向对方的裆部。
下一瞬,刀手面容扭曲,因为疼痛而倒吸冷气。
“噗!!!”
两根手指刺入刀手双眼,硬生生将眼珠子扣了出去。
阿朝脸上笑容更加疯狂了,居然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嗦了起来,惊得其他刀手脸色骤变,不敢上前。
“干死这疯子!”
“公安马上就要来了,快弄死他!”
剩下的刀手,相互打气,扬起铁刀,扑向阿朝。
阿朝哇哇怪叫。
“锵锵锵!!!”
金属碰撞声不断响起。
阿朝脚步踉跄,脑袋上,脸上,脖子上……鲜血喷涌,血肉模糊。
“跑!!”
随着阿朝跌倒在地,鲜血汩汩外涌,那群刀手搀扶中枪的三人,向着远处跑去。
阿朝倒在血泊中,整张脸都被砍烂了,就连一双眼睛……
与此同时。
黄品羽也看到远处驶来的警用摩托车,连忙摘掉脑袋上的脸巾,拼命大喊,“我是黄品羽,救我,快救我!!!”
……
公安局。
值班室。
四位公安,正替黄品羽做着笔录。
此刻,黄品羽脸色煞白如纸,双手捧着白瓷杯,开水的温度,稍稍化解他全身冰冷。
“黄品羽,你有证据证明,那些刀手都是冯三窑的人嘛?”
“有,我有证据。对了,我还要实名举报冯三窑,这些年,他为了扩大生意圈,害死了不少人……”
与此同时。
四楼办公室内,闫国洲寒着脸,翻阅着各个部门提交上来的各种信息资料。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大门被人敲响。
“进来!”闫国洲头也没抬的开口。
张敬涛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进办公室,看着正在翻阅文件的闫国洲,道:“闫局,这是刚刚给黄品羽做完的笔录!”
张敬涛将笔录,放到办公桌上。
闫国洲眼皮一抬,看向笔录,旋即伸手,将其拿了起来,仔细翻阅。
半晌。
闫国洲深吸一口气,放下笔录,抬头看向候在那里的张敬涛,冷声道:“黄品羽不认识那群枪手?”
“他是这么说的!”
“张敬涛,你这个刑侦科科长是吃干饭的嘛?他说什么,你就信?没有证据,你就给我去找证据。你是要等着证据找上门来嘛?”闫国洲猛拍桌子,大喊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找证据啊!”
“是,闫局!”张敬涛腰杆一挺,敬了个礼,连忙转身,向着办公室外跑去。
等张敬涛走出办公室,顺带着把房门合上,闫国洲脸上的愤怒陡然内敛消失,皱着眉,拿起另一份笔录。
黄品羽的笔录。
冯三窑的笔录。
黄品羽说不认识那群杀害叶柄阳等人的枪手。
冯三窑说,杀害严斌、黄品羽独子的杀手,他们也不认识。
闫国洲半眯着眼睛,如果黄品羽跟冯三窑都没有说谎,那么,这些事情,就有点儿恐怖了。
暗中有人在推波助澜,让嘉兴的局面变得越来越乱。
那么,幕后之人为什么要让嘉兴乱起来?
嘉兴局面乱起来,不管对谁,都没有好处啊!
“脑壳疼!”闫国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是公安局局长没错,他破案能力也非常强。但,眼下的局面,依然让他有种深陷云里雾里的感觉。
同一时间。
医院住院部。
冯三窑眯着眼睛,盯着刚刚走进来的青年,咬着牙,道:“六子,你是吃屎的嘛?竟然看着黄品羽被公安带走?你现在告诉我,你怎么让黄品羽在天亮前,出现在我面前?”
“老板,你是要黄品羽出现在你面前,还是要他死?”六哥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冯三窑。
冯三窑挑了挑眉,冷哼一声,道:“我是要他死在我面前,你能办到?”
“老板,我可以让他死!”六哥的声音越加平静。
嗯?
冯三窑面露惊疑的打量着六哥,好似要重新认识他一般,“六子,我是真没看出来,你现在的能耐这么大了嘛?黄品羽在公安局,你都能够弄死他?”
六哥表情不变,道:“只要老板开口,再难的事情,小六都会拼尽全力的去完成!”
“哈哈哈哈!”
听着六哥奉承的话语,冯三窑放肆大笑,道:“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就证明这几年,我没白养你!”
冯三窑脸上笑容陡然内敛,盯着六哥,道:“现在,我不想让黄品羽死,我要跟他见一面!”
说着,冯三窑掀开被子,道:“陪我去一趟公安局!”
“是,老板!”
冯三窑不是蠢货,在冷静下来后,便察觉这一系列事情,很不对劲。
所以,他要亲自去跟黄品羽聊聊。
……
黄龙洞宾馆。
徐墨坐在窗边,稍稍侧着脸,通过窗帘缝隙,留意着街上动静。
赵大明开了一天车,确实挺累了,打着哈欠,道:“老弟,这嘉兴比咱们兰县乱太多了啊。”
之前阿朝清空弹夹,那震耳欲聋的枪声,除了聋子,基本上附近所有人都听到了。
“哥,你说现在嘉兴这么乱,谁会是受益者呢?”徐墨随口问道。
赵大明想了想,摇头道,“嘉兴乱,谁也不可能是受益者。当然,嘉兴市委肯定要倒霉。”
“是啊,局面这么乱……等等!”徐墨忽然扭头,看向赵大明,道:“哥,你刚说,最后倒霉的肯定是嘉兴市委?”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嘉兴商圈,现在已经不是用乱能够形容了。作为商人,他们居然养着打手,还给配了枪,这是犯了大忌啊。所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嘉兴市委肯定要挨训,甚至有些人的乌纱帽都要丢掉。”
死那么多人,肯定需要人出来顶责,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徐墨豁然起身,眼眸中流窜着精光,喃喃自语,“嘉兴市委要倒霉……嘉兴的枪杀案,肯定会吸引省里的注意力……那,省里为了稳住局面,肯定不会再去调查赵老书记……赵世杰,这一切,都是赵世杰搞出来了?”
徐墨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赵世杰以出国为理由,把自己的生意全都抛出来当‘诱饵’……不对,还是不对。赵世杰虽然在嘉兴的能量很大,可毕竟已经离开了嘉兴,不可能远程操控着一切。”
“还有人在嘉兴,帮着赵世杰。”
“那个人的能量应该不小。”
“叶柄阳他们被枪杀,警方真的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吗?枪手可不止一人,他们不可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刑侦科!张敬涛!”
赵大明倏然睁大眼睛,看着表情凝重的徐墨,道:“老弟,你可别乱猜测啊,敬涛是什么性格,我还算了解,他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哥,当初我给了张敬涛一个消息,让他可以借机接触到赵老书记……如果他真的去找赵老书记,说不定真会跟赵世杰搞在一起。”
“哥,你仔细想想。在这种情况下,省里边,还有心思去调查赵老书记嘛?”
赵大明眨眨眼,虽然不知道省里为什么要调查赵老师,但,按照徐墨是说法去推测,貌似赵老书记会因此躲过一劫。
徐墨继续说道,“一旦省里放弃对赵老书记的调查,那么,赵世杰就不需要出国了。他作为嘉兴商会的会长,有能力,也有理由,把叶柄阳那些人的生意盘下来。到时候,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赵家父子!”
“如果是寻常人整出这种事情,嘉兴市委领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赵世杰不一样!”
“只要省里放弃对赵老书记的调查,那么,以他父亲对嘉兴官场的影响,任何事情都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大明眉角抽挑,嘀咕道,“这里边,有那么多门门道道嘛?”
徐墨猛地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推断,应该不会错。
“厉害,当真是厉害啊!”徐墨目露佩服,赵世杰现在不在嘉兴,谁也不会想到,这么多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
“既然赵世杰没有出国打算,那么……”
他就必须要除掉自己这个不稳定因素。
难怪张敬涛跑来,让自己连夜离开嘉兴。
“哥,你陪我下去打个电话……子弹,上膛!”徐墨表情凝重的说道。
“好!”
赵大明点点头,拿出手枪,将子弹上膛,并且打开保险扣,随时都能够射击。
身子一转,徐墨大步向着房门口走去。
赵大明紧随其后,右手紧握着手枪,缩进袖口里边。
很快,俩人就来到宾馆一楼台前。
赵大明站在徐墨身边,余光扫视着四周。
徐墨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哪位?”
电话里响起舒大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