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幽暗，不见天日。

幻境之中也没有明确的时间感。

宁北晴不知道自己这一杀究竟杀了多长时间，又杀了多少恶鬼，救了多少人，只知她竭尽全力之后，总算是护着剩下的人们走出了这条鬼谷。

谷外，是一小片被树林包围的空地。

头顶，是一轮皎洁的圆月。

“我们逃出来了！我们终于活着逃出来了！”

“感谢女侠救命之恩，女侠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人们相互搀扶着，无力地软倒在地，喜极而泣地纷纷对宁北晴表示感谢，还有人跪地磕头。

但在一片感恩声中，却有充满怨毒的声音恨声大喊。

“为什么你不救我娘亲？我娘亲明明还有救的，你为什么不救她？”

“还有我的儿啊，你为什么也不救他，我的儿子明明也可以活下来的？”

被这两个声音一引导，原本还在庆幸劫后余生的许多人也都露出了埋怨的神色。

“我可怜的孙子啊，那可是我们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啊，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们？”

“是啊，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在我们家破人亡之前就来救我们？”

“苍天无眼啊，我们做错什么了，要这么对待我们？”

人们渐渐越哭越激动，越激动就越指责，最后竟都愤怒地看着宁北晴，似乎她反而让那个导致了他们所有苦难的罪魁祸首，甚至还有小孩抓起地上的石头砸向她。

宁北晴静静地看着悲愤的人群，甚至都没有躲避那块石头。

原来这才是幻境真正想要考验的重点啊！

如果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神智，始终知道这是幻境，而没有被完全影响，如今看到这些被他倾尽全力救出来的人们这般恩将仇报，肯定会相当心寒。

心寒之下，面对越来越激愤和偏执的群情，她会不会按耐不住出手教训一下对方，就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

而一旦她动手了，哪怕只是给予这些人最轻微的教训，幻境也许都会判定她考验失败。

那么现在，她该怎么做？

假装完全不在意吗？

毕竟幻境虽然是假的，但方才这一路厮杀的情景和却着实真实，她现在也感觉到自己非常疲惫，体力和灵力都几乎要消耗一空了。

在这种感觉近乎于百分百的情况下，她的情绪不可能不受到一点影响。

所以面对这些恩将仇报的人，她的内心也是有些生气的。

哪怕明知是假的，也忍不住有些情绪。

对面的人群还在怨恨咒骂，甚至因为她没有躲避那块石头，又有几个人也捡起了石头想砸过来。

见此情景，宁北晴忽然笑了起来。

她低头，看向始终紧握在手中，哪怕锋利的边缘已经卡进肌肤带来阵阵剧痛的尺子。

“我，宁北晴，虽是玄师，愿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需要帮助的苍生，却没有将将苍生的生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义务，更非以德报怨的圣人。若今日场景为真，我不会纵容这些恩将仇报者。你若愿意跟我走，就回到我手中，若不愿，我绝不强求。”

说着，她毫不留恋地陡然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