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未见,倒像是开窍了似的。
这番话说进了魏谦的心坎,他反手握住夏诗筠的手,欣慰又赞许地点头。
“就这么裁定吧,今年的头筹由宋家小姐这组摘下,朕许你们二人各一个愿望,作为头筹的奖励。”
宋清柔站在她父亲身侧,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惊得手足无措,好在沈言之反应迅速,拉住她的手从人群里走出来,跪在地上谢恩。
“臣\/臣女谢过圣上恩典!”
夏书音来不及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就这么明明白白被安排了,想到自己的孤立无援,心中憋着一团怒火,转头就看到裴衡难得柔和的目光和魏福音浅浅交错了一瞬。
她呆立了片刻,心中又惊又怒。
她方才怎么忽略了这一层!
这二人在崖底一起被找到……难道说,裴衡是专程去救她的?!
可是他们明明已经决裂,裴衡对她的事情向来漠不关心,自她回朝以来,她是亲眼看着他们如何相处的!
阿衡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何时这么温柔过?
夏书音魂不守舍,没心思再计较什么头筹的归属,心底浓浓涌动的危机感一触即发,让她嫉妒得快疯了!
靖忠侯站在原地,一时间心中也五味杂陈,又喜又悲,不知道脸上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女儿拿了头筹,大喜……
他的银钱血本无归,大悲……
最后他只能痛心疾首地看向魏福音,后者被老侯爷复杂的目光弄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欠。
宋炳文及时迎上来。
终于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公主可是乏了?”
这声儿不轻不重,刚好被魏谦听到的程度。
于是魏谦立刻做出了反应。
“阿音,今日坠崖受了惊吓,身上可有伤着?快别站在外头吹风,回营帐让太医瞧瞧,另配几副安神药,好好休息,明日不急着回宫,朕也会多留一日。”
秋猎有十余天,除了头两天最重要的射猎比赛,另有其他骑射玩乐的项目。
王室和要臣一般在第三日启程返回皇城,余下的那些命妇千金、王孙公子则会留在营地,抱着不同的社交目的,参加大大小小的骑射游戏,举办各种临时起意的帐中酒会。
听到魏谦要再留一日,围在人群外侧的守备们顿感压力山大。
他们一整个晚上淌着冰凉刺骨的潭水找寻长公主,眼下天都快蒙蒙亮了,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又要严阵以待,值守猎场。
守备们心中叫苦连天,脸上却不敢有任何不满,恭恭敬敬地目送人群散开,各自回到帐中。
有守备等待多时,也不见魏辞抬步,终于忍不住提醒。
“世子殿下,外头风大,您还是早些回帐吧。”
魏辞定眼瞧着魏福音被一行人簇拥离开的背影,一步也没挪动。
夜风钻进斗篷,将布料吹得鼓作一团。
如他的心,被某种饱胀的情绪瞬间填满。
裴衡方才已经翻身上马离去,突然又折回来,扔给他一瓶药。
“止血用的。”
魏辞浅笑,掂了掂手里的瓶子,抬头打量他,神情染上几分疏冷。
“你们在岩洞里,发生了什么?”
“烤火,猎蛇。”
“可是她今晚回来后,眼睛里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机。”
魏辞看向远方逐渐亮起的一抹天光,自顾自地低语,仿佛不是在同裴衡说话。
“你看错了。”
裴衡扔下四个字,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魏辞敛下唇边的笑意,眸光染上几分认真。
“之前同你说的,更正一下:我要她。”
裴衡手中动作轻顿,冷笑,“你不是一直在行动吗?”
孔雀开屏的事情没少做,以为旁人是瞎的?
“这次是认真的。”
“随你。驾!”
裴衡不再看他,冷着脸挥动马鞭,身影没入黑夜。
-
魏福音补了一觉,睡到了下午太阳几乎落山。
没人敢打扰她。
宋炳文来她帐外三趟,最后直接找了把藤椅,坐在外头看夕阳。
流萤提着茶壶过来给他续水,他终于忍不住,拉住她。
“流萤,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唤你主子起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大好秋色,不能白费了……”
他主要是担心她闷在帐篷里睡太久,醒来容易偏头痛。
流萤捂着嘴笑,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进了帐内,尝试着准备叫醒主子。
却见魏福音已经坐在镜前梳妆。
小蝶朝她招手,“快来,今日不用做骑射装扮,轮到你上场了,还是按照你们中原的妆发给公主妆点吧。”
流萤立刻上去接手。
她早就手痒痒了,公主死里逃生,因祸得福,今日又要领赏,她得使出浑身解数,务必要使公主惊艳出场,方显旗开得胜之姿。
于是,半个时辰后,魏福音从帐中出来,宋炳文再次语无伦次,双眼发直,脸红到了耳根。
“走啊,不是说要带我出去逛逛。”
宋炳文愣了一秒,连连点头。
“好,好,你想去哪儿?我们去看蹴鞠比赛?还是你想去人少些的地方?”
魏福音一身精致华丽又衬肤色的琥珀温罗金鸾绣袍,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未觉自己美得多么惊心动魄,倒是被满头的珠翠坠得脖子发酸,眉尖若蹙,更添宜喜宜嗔的娇憨媚态。
“随便,你先过来扶着我,我现在头脑昏沉,走路不稳,这发髻好重,本宫好不适应……”
宋炳文目光扫过她一开一阖的娇嫩红唇,耳尖霎时红得滴血,低下头朝她走了两步,恍惚间突然眼前横了个人影,将他严严实实地挡住。
仔细一看,魏辞已经紧紧牵住女人的手,三步并两步,不由分说重新将她拉回了帐中。
宋炳文气得跳脚,连‘世子’也不唤了。
“魏辞!你疯了你!?”
魏辞回头,冷眼扫他,“别跟进来,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