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停顿时,犀利的目光扫到辛寂言脸上:“辛公子随便就能与北榆的县令一见如故,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银钱,很难让人不怀疑辛公子是有备而来,或者说就是那背后挑起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
辛寂言没想到方钰这么敢说,他悻悻一笑:“姑娘又说笑了,姑娘一眼便知在下命不久矣,现在只想多做善事,行善积德,祈求菩萨怜悯,我又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完,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今日前来,冒昧打扰,就是想请姑娘出手,若是能治好我的恶疾,不管姑娘是要什么,我都能双手奉上。”
“那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呢?”
辛寂言的眼角跳了跳,压住心里翻涌的气息,勉强扯出点笑容:“姑娘的雷霆手段,在下甘拜下风,姑娘若是对那日冒犯令妹的事情耿耿于怀,那在下这条命,姑娘取走便是。”
方钰的眸子微微压了压,虽然辛寂言什么都没承认,但她可以确定,此人就算是命不久矣,也不是一个甘愿等死的人,甚至他眼底渴望活下去的欲望比当初看到云消的第一眼还强烈。
方钰随手拿起一根金条摆弄了一下又放了下去:“这些只够赔偿我家人受到的惊吓,辛公子若是想活,这些不够!”
辛寂言心里忽然松了口气,果然没有人会对钱不动心,只要方钰要钱就好说。
“姑娘所需,尽管提,在下力所能及,定不负姑娘所望。”
方钰的指尖继续在桌上轻点了一下,嘴角微勾,眼尾夹杂着一些阴鸷:“辛公子这般有诚意,我若是不出手,岂不是显得我有点不知好歹?”
“岂敢岂敢。”辛寂言一副惶恐的样子:“之前姑娘已然是手下留情,姑娘大恩,辛某铭记于心。”
方钰的指尖停了,面色冷然下来:“要我出手也可以,现在说说,青汕城的疫病是从何而来,你不用否认,我既然问了你,那就能确定是因你而起。”
辛寂言早有准备,还是浅浅呼了口气:“这疫症确实出自我手,但我这并非我之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钰眼里的杀意缓缓腾升,辛寂言的语气随之弱了下来,连忙找补道:“姑娘且听我细细道来……”
他的语速极快,方钰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他从小得了一种很奇怪得病,一直都是靠各种剧毒去缓解痛苦。
那日萧竟祁从城外小奚边带回来的病人正好在他受伤在药浴的时候进来偷东西,不小心沾染了他的血,那人就染上了他的毒。
后面萧竟祁的人带着那小偷找到他之前的住处,手底下的人怕事情败露,牵连过甚,会引起两国争端,这才痛下杀手……
得知方钰救了那些染病的孩子,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都很认真,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副他本就是无辜的人,也无心伤害别人,一切都是巧合。
不管事实究竟是如何,那些孩子现在安然无恙,方钰自是不会去追究,但是眼前此人的话,她并不全信。
“把手拿出来。”方钰冷冷道。
辛寂言的目光骤然一亮,轻缓的动作掀起袖子把手递过去:“就有劳姑娘了。”
方钰给他把脉,他的脉搏杂乱无章,时而急时而缓,从脉相来了看,确实身中数种剧毒,能活下来,不止是因为命大,还有各种毒素的互相制衡。
她缓缓站起身,毫无征兆地用指尖扒开他的眼睛看了看。
辛寂言第一次见这样诊脉的,愣住几息,不敢动,任由她检查。
不过她身上好香,好像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吸入肺腑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就连呼吸也顺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