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鸢听到断亲书三个字的时候,脸色一片死灰,她满脸惊恐的看着如今高高在上,美丽清冷的周若谷,这时候才发现,她早就不是那个能随意被她们欺负,推她睡柴房,冷言嘲讽,被她们赶出家门的周若谷了。
她是真的不会管顾周家的死活,甚至想要对她们下杀手。
早知道会这样,以前就不那样对她,好好和她相处了,周飞鸢此刻心里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咬牙切齿的时候。
她咕噜爬了起来跪在周飞鸢的面前,伸手抓着她的长裙。
“姐姐,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对不起你,我给你道歉,但是姐姐,您在宫里有一条可以自己使唤的狗不是更好吗?而且都是周家的,也不会有异心,姐妻且要是不相信用我一段时间,若是不满意再赶走我便是。”
听着周飞鸢的话,周若谷眼里的嘲讽简直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冲了出来,她是真没想到,以前在她的面前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周飞鸢竟也能像条狗一样匍匐在自己的面前求饶。
“我可以帮你固宠,我可以像丫鬟一样侍候你,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皇上的宠幸,还是想翻身啊。
周飞鸢仰头看着眉眼渐渐锋利,让人不敢直视的周若谷,手抓着她的长裙时,那布料的柔感简直让她嫉妒得想要发疯,她凭什么穿这种好料子,穿这么华丽,这些行头若是放在她的身上,她也一样能出彩的。
“你想让皇上宠幸你?”
周若谷被掌局姑姑扶着慢慢落坐,把玩着手里的金甲,周飞鸢见她松动,知道有了希望,跪在她的面前摇头。
“我有没有皇上的宠爱不要紧,我只是想要咱们周家重新好起来,你知道的父亲如今在家,他性子孤傲不肯开医馆,一心只想回太医院的,姐姐,就算是签了断亲书,可外面谁也不知道你和周家断了亲,咱们也需要互相帮助不是吗?”
“这样啊。”
周若谷思考了一下,转头与清鱼道。
“让他们给我弄一份文书,然后贴满整个京城,告诉他们我已经和周家签了断亲书,我的死活和周家再没有半点关系。”
“是,奴婢晚些就会让内务府去办这件事情。”
清鱼施礼应下,随后周若谷又垂眸看着周飞鸢。
“若是不让你见一见皇上,想必你也是不死心的。”
又看向掌局姑姑。
“姑姑,麻烦你让人去禀皇上,就说我有些倦怠,想让皇上来接。”
掌局姑姑听着周若谷像说常人常事一样,心头惊得不行,就算是再受宠也不可能受宠到这种地步,但也不敢不听,于是便派了一名宫婢过去禀皇上。
周飞鸢听着眼睛透亮,欣喜不断溢出,她抚着自己的发鬓,急忙站起来道。
“我得去打扮一下,这样见皇上太失礼了。”
说着。
她便一个人跑了出去。
周若谷看着她失心疯一样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伸出手。
“来,本宫替你把把脉。”
这掌局姑姑看着气色不好,眼睛甚至有些发黄,想必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病,掌局姑姑听着扑通一声跪在周若谷的面前,激动得眼泪直溢。
“娘娘,奴婢觉得身子不适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若说有什么大病也不见得。”
“我知道。”
周若谷仔仔细细的把着看着问着,随后写了一张方子给她。
“这种病很容易让人忽视,若是不加以调理后果会很严重,掌局姑姑,你得吃清淡一些,把身子清减下来,才能够逐渐见成效,大约半年到一年,你就能完全好起来。”
“是,奴婢记下了。”
掌局姑姑听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些年她呆在司灯房虽说比不上别人,但也不愁吃穿,衣裳倒是越做越大,走起路都有些沉重,周娘娘说话倒是很委婉,但她也知道是自己太胖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有不舒服的,便一起来看了吧,若是拿不到药的,去我宫里找清影,她会帮你们的。”
司灯房的灯娘们听着一时间激动四起,不过是片刻就排好了队,一个个规规矩矩的跪在周若谷面前,周若谷也一个一个认真看着,记着,开药方,这一通下来,差不多个个姑娘身上都有问题。
特别是月事这一块,周若谷听着便直蹙眉。
皇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柳眉紧锁,一脸沉重的模样。
说起来。
若是别的宫妃让他来接,他会大发雷霆,可周若谷让他来接,这一路走来颇有一种年轻时彼此相恋的感觉,让他十分惬意。
“怎么了,何事让爱妃这般忧愁?”
灯房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美丽灯饰,柔和的灯光下,周若谷就是那么清雅高贵的坐在那里,见到他过来,也不施礼,只是轻叹了一声,抬头拉着皇上的手轻声道。
“方才等皇上的时候,我顺道给她们把了一遍脉,发现了很多问题。”
“哦?”
皇上在她身边坐下。
“宫里的女子大多都劳碌,所以在来月事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有问题,有的甚至会痛到昏死过去,这种问题每个月都会发生,所以臣妾觉得,宫中凡为女子还有月事者,在这种时期至少要让她们休息两天,月事之后,可前往太医院领三副补气血或调理的药,当然,这内里的开支都由我来负责。”
“爱妃,你可知道这宫里有多少女眷?”
且不说后宫三千,就宫婢的数量都大得惊人,这一个月下来,她都要不少的银钱。
“我知道的,这钱也不是我出,是照莹出,她说她赚的钱都存着,一来是养我,二来若是家国有难,需要的时候,她都会拿出来的。”
“哦?”
皇上微微挑眉,这件事情他倒是不知道,想不到这江照莹还是个明事理的。
“皇上,你别看她和离过,但她可是清清白白,宋成玉连她手指头都没碰过的,而且她之所以嫁进宋府,是被江夫人和江抚琴、宋夫人联手算计的,为的就是她手里的东西,也并不是和离过的就都有错处,有的时候,错处在男人那里,在婆家,若什么都怪到女子身上,这对女子不公平。”
司灯房的人听着周若谷的话,一个个吓得跪到了地上,但心头却莫名的激荡起来。
周娘娘说的每一句话她们都觉得对,她们都觉得无可替代。
这世间。
本就对女子不公平啊。
“那好,依你便是。”
皇上拍了拍周若谷的手背,这事虽说开支巨大,但于皇宫却也是有好处的。
正说着。
门口奔进来一道身影,装扮一新的周飞鸢走了进来,脸上染着娇羞,明明害怕却又大着胆子过来施礼。
“臣女周飞鸢,周娘娘的妹妹,见过皇上。”
这般自报家门,皇上倒是想起她是谁来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周若谷,周若谷苦笑。
“她说周老爷、周夫人送她进来是做皇妃的,可不是来做这些下贱活的,非要我安排她见皇上一面。”
皇上这下才知道为什么周若谷要让自己来接她了,随即脸色阴沉起来。
周飞鸢急忙磕了一个头,眼里泪水溢出,夹着嗓子正要哭诉,却看到皇上握紧周若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