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副院长以为自己说的够明白了，可是海恩的脸色不但没有见缓和，而且眼神中居然都带上了凛冽的杀意。

杜副院长虽然是名副其实的70后，但是，他是79年生人，理论上来说，他也可以算80后，他懂事的时候，已经改革开放了好几年，祖国大地到处欣欣向荣，蓬勃发展。

而杜副院长可以说就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只不过他的身份地位比较高而已。

打打杀杀什么的，他没经历过，由于严打，他的童年时代就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而且，他赶上了好时代，毕竟九十年代那时的大学生，那是天之骄子，尤其他这种有人脉的大学生。

他的一生可谓顺风顺水，那些耍凶斗狠的事，对于他来说，那都是电视剧里的剧情，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动刀动枪的。

而杜副院长，职场可谓一帆风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院长，谁见了他不得高看一眼。

可是今天，杜副院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杀意，那是一种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凶恶，杜副院长被看的两腿发软。

他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恐惧，以至于他都不敢再和海恩对视，但是，海恩那种眼神所释放出的杀意已经印在了杜副院长的脑海里。

所以，即使他不看海恩，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也挥之不去，杜副院长极力稳定着他的心智，以避免他不会因为恐惧过度而崩溃。

此时此刻，杜副院长很想逃离这里，他需要放松，他需要休息，他需要一个安逸的地方来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他需要度假…于是，他终于想到了他到底遗漏掉什么了。

近几年，随着医院各方面条件的提升，同时，医院里也逐渐的增加了一些体制内项目，比如五一，十一这样的法定节假日，医院会安排医护人员去其他医院考察。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就是公费组团旅游，而这种时候，朱护士永远都是就在医院里值班的那个人。

为了这件事，朱护士曾经抱怨过，可是，她的倾诉对象转头就把这件事传了出去。

为此，院方领导还约谈了朱护士，而约谈朱护士的就是这位杜副院长，杜副院长严厉的批评了朱护士，指责她没有奉献精神和牺牲精神。

最后说到了气头上，杜副院长更是说了让朱护士停职反省的狠话，当时，朱护士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他承认错误，这个事才过去。

此时此刻，杜副院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这个情况，他怎么会那么干呢！可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

而现如今，还有弥补的余地吗？一定有方法弥补，对，对对对…一定有办法弥补。

杜副院长心念急转，终于想到了一条他认为的万全之策，可是，他又哪里能想到，海恩就是在故意鞭挞他的内心。

杜副院长的补救方法是下个星期要组织医护交流团去苏州和杭州的合作医院参观学习，而朱护士是这次医院派遣的护士代表。

一连串的翻转已经让朱护士轻飘飘的了，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有人给撑腰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其实说起来，调级调岗还是其次。

这压抑在心里二十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化解了，现在她看什么都顺眼，尤其是海恩，朱护士有一瞬间甚至都怀疑，海恩就是他的表弟，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而朱护士这时能想到的感谢方式就是说一声:“谢谢表弟。”

但是，她看着海恩的脸色却知道，这事恐怕没完。

虽然杜副院长在安排了朱护士的交流学习机会以后，海恩的脸色不再阴沉沉的了，可是，他换上了一副笑脸。

朱护士刚才已经见过这幅笑脸了，当时，她只是觉得，海恩笑的很随和，甚至是很卑微。

可是，当她见识到了海恩的死亡凝视后，再看这幅笑脸，她突然发现，虽然笑脸还是那个随和的笑脸，可是，那种感觉却变了。

这时朱护士心里升起了寒意，因为现在看来，海恩的笑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卑微，相反，这是一种漠视，对于一切的漠视。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感情，他还能称之为人吗？别说人，就是小猫小狗的，看见自己的铲屎官都会很亲昵。

而海恩此时这种笑，就让朱护士知道了什么叫没有感情，海恩的笑脸一点都不温和，非常冷，朱护士不自觉的看向了电脑桌上的那件骨骼模型。

一看之下她瞪大了眼睛，用双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喊出声来。

而她的举动引起了何护士的注意，何护士毕竟年轻，当她看了一眼那个骨骼模型后，她尖叫了一声。

之所以她们两个会这样，那是因为，海恩这个笑容，居然像极了那个骨骼模型的头部的样子。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海恩的死亡凝视并没有针对两个护士，两个护士都吓得不轻，至于杜副院长，他已经快崩溃了，眼看海恩换了一副笑脸，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瞬间他就察觉出不对了。

如果说海恩的死亡凝视让他感觉到了恐惧，那么，这时海恩的笑就让他彻底陷入了绝望，他几乎是瞬间读懂了海恩这个笑容的内在含义，漠视一切，尤其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