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博死了后,王莽让巨毋霸改名叫巨母氏,意思是文母授玺,助己霸王。奇怪,这“巨”字明明犯讳,为什么不改呢?
第二年本来是天凤七年,王莽按照六岁改元的诏命,把年号改成地皇元年。春夏两季,王莽一直在筹备兵马,打算攻打匈奴。正好须卜当还住在长安,回不了国,忧愁生病,最后死了。王莽让须卜当的儿子大且渠奢继承后安公的爵位,还把自己的庶女陆逯任嫁给大且渠奢做妻子。这陆逯是王莽女儿的封邑,王莽把公主改叫任,所以叫陆逯任。大且渠奢做了王莽的女婿,也就安心住下了。王莽更加用心地抚慰他,说等兵马调齐了,就送他回国,立他为单于。可谁知道王莽有这个想法,老天却不答应。王莽曾经把未央宫前殿改名叫王路堂,突然被一阵特别大的秋风吹倒了很多墙壁。王莽觉得这是老天在警告他,也许是因为他立临为太子,安不高兴,舍去长子立幼子,所以触怒了上天。于是王莽封安为新建王,临为统义阳王,取消了皇太子的名号,这不过是他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
原来临的母亲王氏,因为两个儿子宇、获被杀,一直很伤心,哭得眼睛都瞎了。宇的儿子宗,曾经被封为功崇公,他偷偷地穿天子的衣服,还擅自刻玺章,被王莽查出来后,被迫自杀了。宗的姐姐妨是卫将军王兴的夫人,因为诅咒婆婆、杀死婢女,王莽派中常侍邠恽去责备妨,还牵连到王兴,王兴夫妇吓得双双自杀。王莽自己娶了王氏,又把孙女嫁给王家,这王莽好古,却怎么做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王莽的王后王氏,既为两个儿子伤心,又为孙子孙女悲痛,悲伤过度,就病倒了,卧床不起。王莽让临去侍奉母亲,日夜守在床边。偏偏有个狡黠的婢女原碧,长得有几分姿色,那模样楚楚动人,而且口齿伶俐,眉目间透着一股轻佻劲儿。王氏把她当作心腹,格外宠爱。这原碧不安分守己,常常向王莽献媚,把王莽撩得欲火中烧。王莽常常瞒着王氏,和原碧偷偷摸摸地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等到临入宫侍奉母亲,时不时就和原碧碰面。原碧又卖弄风骚,把临的心勾得痒痒的。临虽然已经娶了刘歆的女儿为妻,可觉得原碧比自己的妻子还要艳丽。何况是原碧主动来勾引他,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和原碧勾搭成奸。这父子俩都和同一个女人好上了,可真是违背伦理道德啊,不过他们也顾不上这些了。
俗话说:“月里嫦娥爱少年。”临正年轻力壮,和原碧在一起寻欢作乐,可比他父亲王莽有活力多了。原碧表面上挺快活,可心里也有担忧。她既怕王莽发现她和临的私情,又怕和临的事被别人知道,丢了性命。所以有时候和临欢好时,就唉声叹气,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临不禁起了疑心,搂住她细细追问,这才知道她害怕王莽。临听了也吃了一惊,心想这可怎么办呢?
原碧见临害怕了,就故意说要和他断绝关系。临这时候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哪肯就此罢休?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杀了父亲王莽,才能免除后患。于是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原碧,原碧一听,正中下怀。要是能除掉王莽,她不但能保住性命,还能有机会当皇后呢,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于是两人商量好,找机会下手。临的妻子刘愔,跟着父亲刘歆学过观星象。有一天夜里,她看见金木二星聚在一起,心里知道要有不好的事发生。等临回到东宫,她就对临说:“星象显示要出变故了,恐怕宫里会有丧事。”临听了“白衣会”这三个字,心想这是不是意味着王莽要死了呢?那自己的计划不就快成功了?他心里暗喜,可嘴上没跟妻子说实话,敷衍了几句,就又跑到中宫,把这事告诉原碧。
原碧得到这个消息,正打算准备毒药,等王莽进宫,放到他喝的茶里,把他毒死。可偏偏王莽下了诏书,把临贬为统义阳王,让他搬到宫外去住。临没办法,只好去向母亲告辞,又和原碧泪流满面地分别,心想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王莽因为妻子的病还没好,虽然把临迁出东宫,但还没让他去封国。临既不能见到母亲,又不能和原碧在一起,心里满是惆怅和无聊。于是他写信给母亲,大意是说父皇对待子孙太严酷了,之前哥哥侄子们大多壮年早逝,自己现在也到了壮年,担心母亲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王氏看到信,更加伤心,就把信扔在桌子上。巧的是王莽进宫来看望妻子,看到了这封信,心里又起了疑心,想好好查一查。可看到妻子病得快不行了,就暂时忍着没发作,把信藏在袖子里,气呼呼地走了。
过了几天,王莽的妻子去世了。王莽命令左右的人给她收殓,不准临进宫参加葬礼。等葬礼结束,王莽就要追究临的事,仔细调查。结果查出来临和原碧通奸,还想谋反。王莽大怒,马上把原碧抓起来严刑拷打。原碧一个柔弱女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就把实情一五一十地招了。
王莽听了,立刻下令把原碧打死,还嘱咐心腹把审问原碧的官吏也杀了,把他们的尸首一起埋在监狱里,免得传出去丢人现眼。这不是掩耳盗铃嘛,只会让大家更恨他。接着,王莽又赐给临毒酒,逼他喝下去。临不肯喝,宁愿自杀,就拔刀刺向自己的胸口,一会儿就断了气。王莽还给临封了个“缪”的谥号,又下诏书给刘歆,说临本来不懂星象,都是因为临的妻子刘愔乱说,才导致临犯罪的。这明显是把责任推到刘愔身上,让刘歆去教训女儿。
刘歆害怕自己受到牵连,赶紧把女儿叫回来,狠狠地责备了一顿。刘愔有苦说不出,含着眼泪回去,就服毒自尽了。这是地皇二年正月的事。
就在这个月里,王莽的儿子新建王安和孙子公明公寿,都生病死了。一个月里死了四口人,这可够倒霉的。可王莽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毁坏了汉武汉昭两帝的庙室,腾出地方来作为子孙的墓地。各位看官,你们说王莽这人恶不恶、凶不凶呢?
这王莽做了这么多坏事,报应肯定不远了。果不其然,天下开始大乱,到处都有人起来反抗他。要知道后来的乱事怎么样,就看下回分解吧。
古人说:“外宁必有内忧。”可王莽却先挑起外患,结果内忧也跟着来了,这都是他自己作孽啊。他要是不对外用兵,也许租税就不会那么苛刻;租税不苛刻,老百姓也许就不会被逼得去当盗贼。天下人都被王莽骗了,还没察觉。要是王莽能对老百姓好一点,也许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可他倒好,对外欺负少数民族,对内压迫老百姓,真是昏庸到了极点。也许是老天看不下去了,要惩罚他吧。再说他家里,儿子和婢女通奸,还想谋反,这祸事就发生在他身边,他能不死就算侥幸了。不过老天也不想让他死在儿女私情上,就先让他自己害死子孙,然后让他孤苦伶仃,被大家推翻,这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这恶事做得越多,报应就越惨,他被毒死都不足以抵偿他的罪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