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后把和帝弟弟济北王和河间王的子女,一共四十多人,还有邓氏近亲的子孙三十多人,都接到宫里,教他们读经书,还亲自监督考试,又厉害又慈爱。太后还下诏书给从兄河南尹邓豹、越骑校尉邓康等人,说:“我把这些孩子接到学宫来,是因为现在世道不好,风气浅薄,弄虚作假的事儿太多,五经也没人好好学了,如果不教育他们,以后就更不行了。所以我想推崇圣人的道理,改变这种坏风气。《论语》里不是说‘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啥也不想,这可不行’吗?现在那些贵族子弟,吃着国家的俸禄,穿得好吃得好,出门坐好车,可啥也不懂,好坏不分,这就是灾祸的根源啊!永平年间,四姓小侯都让他们上学,就是为了改变这种坏风气,让他们懂得忠孝。我父亲以前靠武功出名,也用文德教育子孙,所以他们都能守规矩,不犯法。要是孩子们能学习祖先的优点,明白我这份心意,就够了。大家都要努力啊!”
邓氏子弟平时都听太后的教导,虽然看着挺风光,可也有点小心翼翼的。这时候,三公的职位都换人了。太尉李修死了,后来的大司农司马苞也死了,就换成了太仆马英;司空张敏被免了职,让太常刘凯当司空;没多久,司徒夏勤也被免了官,让刘恺当司徒,袁敞当司空。三公可是汉朝的重要官职,所以每次换人,都得好好说说。
这袁敞是以前司徒袁安的儿子,为人廉洁正直,和邓氏子弟有点矛盾。尚书郎张俊给袁敞的儿子写了封私信,里面说到了朝廷里的一些机密事儿,当时还没人知道。张俊有两个同事朱济和丁盛,这俩人品行不好,张俊想上书弹劾他们。这俩人听到风声,就求同事陈重和雷义帮忙说情。陈重和雷义是豫章人,是好朋友,都挺讲义气。陈重被推举为孝廉,他想让给雷义,雷义当然不答应,俩人推来推去,太守张云就把他们俩都推荐为尚书郎。乡里人都传说:“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这次朱济和丁盛求他们,他们俩也不知道这俩人品行不好,就因为是同事,不好意思拒绝,就告诉张俊别弹劾了。张俊年轻气盛,哪肯听啊?陈重和雷义也没办法,就回去告诉朱济和丁盛。这俩人更恨张俊了,就偷偷地贿赂侍史,让他找张俊的把柄。侍史还真找到了张俊和袁敞儿子的书稿,就封好上奏给朝廷。朝廷因为张俊泄露机密,就把他抓进监狱,还说袁敞没教育好孩子,和郎官勾结,就把袁敞的司空官职免了。袁敞又气又急,就自杀了。张俊被判了死刑,好在他文章写得好,张俊在狱中上书,洋洋洒洒,情辞恳切,引经据典地为自己辩解。邓太后读了他的上书,被其文采所打动,念及他才华出众,便特地下诏赦免了他的死刑。那时张俊已被刑官押到都门之外,脖子都伸得老长,只等那一刀落下,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死里逃生,这运气也算是好到爆棚了,简直跟从鬼门关被硬生生地拽了回来似的。
袁敞虽已自杀,但太后开恩,他的儿子也得以免死,还恢复了袁敞的官职,并且按照三公的礼仪将他下葬,也算是给了袁家一个交代。之后,太常李合接任了司空之位,不过没多久他也被罢官,接着卫尉陈褒又补上了这个空缺。
司徒刘恺和李合同时被免职,邓太后特意挑选了太常杨震担任司徒一职。这杨震,字伯起,是弘农郡华阴县人。他的父亲杨宝,钻研欧阳尚书,是个有学问的隐士,一直没有当官。
传说杨宝九岁那年,去华阴山北游玩,瞧见一只黄雀被鸱鸮咬伤,掉在树下,被一群蝼蚁团团围住,动弹不得。杨宝心生怜悯,就把黄雀小心翼翼地捧回家,放在巾笥里,每天用黄花喂它。过了一百多天,黄雀的羽毛重新变得丰满光亮,杨宝便打开巾笥,让它飞走了。当天晚上,就有一个黄衣童子前来拜见杨宝,向他拜了两拜,说道:“我是西王母的使者,承蒙您的仁爱之心,救我脱离了灾难,特地来酬谢您。”说着,便献上白环四枚,又接着说:“让您的子孙品行高洁,位至三公,就如同这白环一样洁白无瑕。”说完,童子瞬间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杨宝,他觉得这事儿太神奇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后来杨宝娶妻生子,给儿子取名为震。杨震年少时父亲就去世了,但他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勤奋好学,博通经籍。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就靠教书来维持生计。闲暇之余,他还亲自下地种菜,侍奉老母亲。门生们见他辛苦,想要帮他种植,杨震却坚决不肯,非要自己动手,把学生种的菜拔掉,重新栽种,他就是这么个倔强又正直的人。当时的儒士们都对他赞不绝口,纷纷称他为“关西孔子杨伯起”。
后来,又有鹳雀衔着三条鳣鱼,飞到杨震讲学的讲堂前。都讲看到了,就把鱼拿给杨震,兴奋地说:“蛇鳣是卿大夫的服饰象征,鳣鱼有三条,这可是三台的预兆啊!先生您这是要高升了!”这些神奇的事儿,听起来就像老天早早地给杨震的仕途埋下了伏笔。
那时杨震已经五十岁了,因名声在外,被大将军慕名征召,还被举荐为茂才,一路官运亨通,四次升迁后担任了荆州刺史,接着又调任东莱太守。在去东莱上任的途中,路过昌邑,县令王密前来拜见。这王密原本是杨震举荐的茂才,如今趁着夜色,带着十斤黄金来孝敬杨震,估计是想着感恩戴德,或者是想走走后门,以后有个照应。杨震一看,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斥责道:“我举荐你,是因为我了解你,难道你就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王密却不以为意,还笑嘻嘻地回答:“这大晚上的,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杨震听了,气得直摇头,义正言辞地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能说没人知道呢?”说完,就把黄金扔还给王密。王密满脸羞愧,灰溜溜地拿着黄金走了,估计心里还在懊悔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看错了人。
杨震在东莱太守任上干了一年多,又转任涿郡太守。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从不接受私人的请托和贿赂。他要求子孙后代生活简朴,常常吃蔬菜,出门也不坐车,就靠两条腿走路。有人劝他说:“您也该为子孙后代着想,置办些产业,留些财产给他们。”杨震却神色严肃地回答:“让后世的人都称赞我的子孙是清白之辈,这才是留给他们最宝贵的财富。比起那些给子孙留下金银财宝的人,不知要好多少倍!”也正是因为杨震这份坚守和正直,使得他的家族四代都享有尊贵的地位和荣耀,这可都是他的好品德积攒下来的福泽啊!
元初四年,杨震被征召入朝担任大司农,永宁元年,又升任司徒。他的名声和威望在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对他钦佩有加。就连邓太后也对他格外看重,视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只是这安帝渐渐长大成人,邓太后却依然把持着朝政,没有还政于皇帝的意思,每天还是照常临朝听政,处理国家大事。
之前有个郎中叫杜根,胆子可大了,上奏请求邓太后把政权归还给皇帝,说话直来直去,一点都不客气。这可把邓太后惹恼了,气得火冒三丈,下令用缣囊把杜根装起来,狠狠地用棍棒打,非要把他打死不可。打完之后,就把他的“尸体”扔到城外,扔在那儿不管了。也算是杜根命大,竟然奇迹般地苏醒过来,死里逃生。他不敢再露面,逃到宜城山里,隐姓埋名,在一家酒馆里当起了店小二,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认出来,招来杀身之祸。
还有平原郡的一个小吏叫成翊世,也跟着上奏,请求太后归政。结果也被治罪,关进了监狱。越骑校尉邓康,看着邓氏家族势力越来越大,心里开始担忧起来,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于是他多次劝说邓太后,让她退居深宫,好好享享清福,把朝政大权交还给皇帝。可邓太后哪肯听他的,根本不理会他的建议。邓康见太后不采纳自己的意见,心里很是失望,干脆就称病不上朝了。
邓太后觉得奇怪,就派了一个侍婢去探望邓康。这侍婢原本是邓康家的人,在宫里伺候太后多年,那些老年内侍都叫她“中大人”,她去邓康家的时候,到了门口就大声通名,也自称“中大人”。邓康一听,火就上来了,把她叫进屋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是从我家出去的,怎么也敢自称中大人?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侍婢被骂得狗血淋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满心羞愧地回宫复命。回到宫里,她越想越气,就向太后诬告邓康心怀怨恨,说他是装病,其实是对太后不满。太后一听,顿时怒不可遏,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邓康的官职给罢免了,只保留了他夷安侯的旧封,把他打发回封地去了,还削除了他的属籍。这邓康也真是倒霉,好心劝太后,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要是他不是邓氏家族的人,估计性命都难保了。
到了永宁二年的仲春时节,邓太后突然生病了,不停地咳嗽,还咳出血来。可她还是强撑着病体,挣扎着起床,坐着辇车出宫,召见侍中尚书们,还顺便到太子宫中去查看了一番。回宫之后,她下令大赦天下,给各个园子里的贵人们,以及王侯公主们赏赐了不少钱帛,希望能借此给自己冲冲喜,让病情好转。
然而,病魔并没有放过她,随着春天渐渐过去,邓太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与世长辞了,享年四十一岁。她这一临朝听政,就是整整十八年啊!
后人有诗感叹道:“屈指临朝十八年,母仪虽美总贪权;千秋书法留遗憾,何若含饴马氏贤!”这里说的马氏,就是指明帝的皇后,她懂得放权,不贪恋权势,与邓太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邓太后这一去世,朝廷里可就像炸开了锅,各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儿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