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不再推辞,在繁阳亭筑受禅坛,选在十月庚午这一天,代汉登基。公卿列侯以及大小将吏,到了那天都在坛下等着曹丕。过了一会儿,侍从簇拥着魏王曹丕,坐着车来到坛前。曹丕慢慢下车,登上坛接受玺绶,面向南方称尊。文武百官都拜倒在坛下,齐声喊着万岁。即位礼成,曹丕走下坛祭告天地,望着燎火才返回。他回头对群臣说:“舜禹受禅,我今天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嘿,估计他心里想的跟真正的禅让可不一样。
接着曹丕就进入许都,把延康元年改为黄初元年,国号魏,把献帝降为山阳公,曹皇后成为山阳公夫人,让他们出宫去封邑。不过还是让他们用汉天子的礼乐,算是另眼相待。追尊父亲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称母亲卞氏为皇太后。把相国改称为司徒,御史大夫改称为司空,其他官职也都换成了新的名字。就是郡国县邑也都陆续改了称呼,许县变成了许昌县,这就是魏国的首都。又在洛阳大营建造宫室,作为陪都。
这消息传到蜀中,只说曹丕篡汉,没提到汉帝的下落,有人说汉帝已经遇害了。汉中王刘备就为献帝发丧成服,遥谥献帝为孝愍皇帝。蜀中一班将佐就劝刘备继承汉朝统绪,马上登基。刘备没有答应。将佐们又援引谶讳,拾掇一些吉祥的符瑞,再三怂恿,刘备还是没有听从。
这时候刘封跑回成都,说孟达和申耽都叛去了,还引魏兵来袭击封邑,封邑寡不敌众,只好跑回来。刘备生气地骂道:“你知道荆州危急,却不去救援,现在还敢来见我?”刘封回答说:“孟达从中阻挠,我孤身无法去援救,所以就回来了。”刘备不等他说完,就大声说:“我听说你跟孟达不和,所以他才敢阻挠。你应该想想吃人家的俸禄,就要忠于人家,怎么能听孟达的话呢?我要是饶了你,怎么服众?”刘封跪在地上求饶。正好诸葛亮在旁边,刘备看着诸葛亮问:“封罪该杀吗?”诸葛亮回答说:“任凭大王裁决。”刘备就赐刘封自尽。刘封临死前叹息道:“我后悔没听孟子度的话!”这孟子度就是孟达的字。这话传到刘备耳朵里,才知道孟达降魏后,曾经写信招刘封,刘封把信毁了还杀了使者,才被孟达赶走。刘备不免有点后悔,懊恼了好几天。
刘封本来姓寇,是长沙刘氏的外甥。刘备到荆州的时候,还没生刘禅,就把他收为养子。刘封很有能力,跟着诸葛亮进入益州,打仗立了不少功,所以被任命为副中郎将。诸葛亮担心刘封性格刚暴,以后很难控制,所以不帮他请求免死,听任刘备把他杀了。刘封的罪确实难免一死。
过了一个多月,诸葛亮和许靖等人一起联名上书,请求刘备登基。大概意思是:“听说曹丕篡位,汉室被淹没,他窃据神器,胁迫忠良,残酷无道,人鬼都愤恨。大家都思念刘氏。现在皇上没有天子,天下人心惶惶,没有依靠。群臣前后上书的有八百多人,都称述符瑞,图谶明显,呼吁您继承德统。大王您是孝景皇帝中山靖王的后代,本支百世,上天降福,圣姿硕茂,神武在身,仁德积累。您爱人才,好士,所以四方归心。您应该马上登基,继承二祖,延续昭穆,光复旧物,天下就很幸运了。”这劝进书跟那些一味阿谀奉承的不一样。
刘备看了信,还是想推辞。经过诸葛亮等人再次陈说兴灭继绝的大义,刘备才答应。让博士许慈、议郎孟光订定礼仪,就在成都武担山南筑坛登位。还昭告天地,由祝礼官代读祝文:“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延康改元,刘备还没接到诏书,所以文中还是用建安年号。皇帝刘备冒昧地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祗。汉有天下,历数无穷。过去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把他诛杀,社稷又恢复了。现在曹操阻兵残忍,杀害主后,滔天灭夏,不顾天显。曹操的儿子曹丕,继承他的凶逆,窃据神器。群臣将士认为社稷被废,刘备应该去修治。继承二祖,恭行天罚。刘备虽然德行不足,怕忝居帝位,询问百姓,外面又涉及蛮夷,大家都说天命不可不回应,祖业不可久替,四海不可无主,大家都希望刘备能成为天下之主。刘备畏惧天命,又担心汉邦会被淹没,谨选择元日,跟百僚登坛,接受皇帝玺绶,修燔瘗告,祭告天神。希望神灵保佑汉家,永远安定四海,垂于无穷!”
祝告完,接受百僚朝贺,颁布诏书大赦,改元章武,仍然称汉帝。史家称为蜀汉,跟后汉有区别。而且因为刘备死后庙谥昭烈,又称为昭烈皇帝。陈寿写《三国志》,只称蜀。陈寿本来是魏人,在晋朝做官,晋接受魏禅,所以不得不隐晦地表达意思。不过他始终称刘备为先主,跟《吴志》直接称呼孙权不同。这说明陈寿也暗中把正统给了蜀,跟朱子《纲目》的书法名异实同。小子以后演述,就沿用称刘备为先主。从此中土三分,形成鼎足之势。
没过多久,吴也改年黄武,不久就称帝了,居然是三帝并立。不过蜀承汉统,虽然幅员小,但名号最正。刘备登基后,封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设置百官,建立宗庙,祭祀高祖以下的各世系。立夫人吴氏为皇后,儿子刘禅为皇太子。典制初步确定,就想兴师东下,讨伐吴国雪耻。
这时候有一个将领出来劝谏说:“国贼是曹操,不是孙权,陛下不应该把魏放在前面,把吴放在后面。”刘备听了,心里很不高兴。那将领又接着说,讲出了一段很有道理的话。小子写到这里,就写了一首诗:“君父仇深兄弟轻,后先应自辨分明。忠臣伏阙陈言后,英主如何不听行?”
欲知这个将领是谁,讲了什么道理,请看下回再详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