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却连手指都颤抖起来。
她伸出手,又收回,再伸手,在险些碰到时候又停住。
她不敢触碰。
她收回手捂住唇瓣,对着那个难看的平安符,终于哭出声来。
这是……她妹妹衡晓星第一次做女红时做的东西。
丑得很,但当时不到十岁的衡晓星在腊月底见她的时候兴冲冲送了出来。
母亲当时就在一旁,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们姐妹,笑的特别好看。
衡月手掌上移捂着眼睛,眼泪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
她怎么、她怎么会想去死呢……
她的母亲,她的妹妹,一直在等她啊……
若、若她们得知了她的死讯,该是多么多么难接受啊……
衡月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喃喃喊着“阿娘”。
太难了,阿娘,活着太难了。
可她还想出宫,还想回家,还想与阿娘在一起。
衡月捂着脸,不知所措极了。
她还能继续活吗?
可若活着,又该怎么面对楚今安呢?
楚今安说绝不放她出大明宫,可她……
现在衡月对自己的身体、身份都充满不确定,她甚至对自己的过去都满是怀疑。
她还是一个正常的、完整的人吗?
她也不知道。
或许在上位者眼中,她只是一把不如何趁手的工具吧。
若不,求一求楚今安,让她去浣衣局吧?
衡月站在那丑丑的平安符前,呆立许久许久,最后还是在天亮时被巡逻的侍卫找到。
今日休沐,楚今安未去上朝,听说衡月被人在她从前的住处找到时,他还惊讶了一瞬:“怎么去了那里?”
问完又看廖忠:“没收拾?”
廖忠:“……是。”
当日搜查完就将那屋子封了,哪里还有人记得去收拾……
不过,也没人能想到,还贴着封条呢竟还有人就进去了。
至于私自撕开封条进去是否应该处罚……
单看楚今安的态度便该知晓,他连想都没往这方面想。
楚今安放下手中碗筷,才犹豫了一瞬,忽听到来人继续说道:“而且衡月姑娘似乎……有些不对劲。”
“如何不对劲?”楚今安猛然站起身来。
来回禀的人缩了缩脖子:“奴才不知该怎么说……”
“哎哟!你就这般向皇上回禀的?”廖忠在楚今安发火之前,连忙训斥了那小太监一顿。
那边楚今安已经等不及,启步便往外走去。
才到廊下,他便看到被云萍拉着的衡月。
云萍喋喋不休在说着什么,衡月却是呆呆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皱眉,轻咳一声,云萍一惊马上住嘴,又惴惴不安地看了过来。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云萍马上行礼。
一旁的衡月在听到她的称呼后,终于像是才清醒过来一般,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人却还是僵硬的。
楚今安也看出她状态不对,蹙眉开口:“衡月。”
衡月这次终于转头看向他。
她干裂的唇才动了一下,应是想行礼的,但才稍稍弯了膝盖,便一下子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