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心中一涩,垂眸仔细去听。
或许她该走的。
此时走,应该还来得及。
但是……
“一别经年不见,镇北王妃风采依旧。”楚今安含笑说道。
衡月悄悄握紧手心。
颜静月连声称不敢,片刻后又像是感慨似的说起过往:“臣妇还记得第一次见皇上时,皇上也就……这般高吧?”
“那时朕才不到十六。”楚今安道。
他状似无意的拿着那张小纸在指尖旋转,动来动去的纸张,自然吸引了颜静月的注意力。
她轻笑一声:“皇上还记得?”
“如何能忘?这是朕画的第一幅人物小像。”楚今安配合的感慨。
他一边说着,眸中却闪过一丝遗憾。
终归,还是变了。
颜静月轻声说道:“当时在添妆中看到这幅画,臣妇心中实在……不知为何,便保留至今。”
楚今安没接这话,只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衡月抬手捂住酸涩的眼眶,强逼自己的眼泪不许流下。
今日便是犯了规矩,她也要听个清楚,也让自己……清醒清醒。
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过温馨,险些,衡月便要以为,皇上对自己也有几分真心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听殿中颜静月柔声开口:“臣妇今日遇到大皇子的生母,却是没想到……她瞧着,似乎有些面善?”
衡月心中一紧,扣在窗格上的手指下意识绷紧。
楚今安语气轻描淡写道:“是么?朕竟不觉得。”
话起了头,颜静月也好说多了。
她带着笑意道:“那大约是臣妇看错了,只是觉得面善的紧,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或许是吧。”楚今安答的模棱两可。
衡月却心跳的厉害。
她与颜静月的相似……实在是难以忽略。
颜静月大约也是自持这一点,在楚今安面前越发放松。
两人聊起一些曾经的趣事,语笑嫣嫣,仿佛认识多年又重逢的好友,之间的默契是旁人都无法能加入的。
衡月靠着墙壁,听的双腿发麻,心中却越发清明。
原本应该在廊下伺候的宫人,这么久了竟都无人路过,衡月心中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是楚今安特地吩咐过的。
不想旁人打扰他们的叙旧……
衡月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她自嘲的笑了笑,第一日被迫爬上龙床的记忆此时在脑海中无比清晰。
似乎,皇上对她态度的转变,便是从那一道照亮了她眉眼的闪电开始。
但这也是她的好处,否则今日,她的坟头草大约都已经长得比人还高了。
所以她不能怨,不能怼,无法恨,无法厌。
将一切情绪缓缓咽下,衡月慢慢站起身来,不再去听殿中两人打情骂俏似的对话。
她也该离开,该……清醒的离开了。
明明占尽一切便宜的人是她,她还有何脸面再有不满?
只是衡月不知,她刚走,殿中的气氛转忽然就转变了。
楚今安也是实在不耐烦陪颜静月演这忆往昔的剧情了,他轻咳一声,直截了当问道:“不知镇北王妃来寻朕,到底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