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皇帝身边的人?” 凤阳君打量着离花身上剪裁合体的高档布料,松子身体的记忆让他多了很多人界经验,面前这布料,虽然认不得,但肯定造价不菲。
离花抬手抹去泪水,点了点头,石头哥的口气很陌生,离花毫不介意,她以为她的石头哥已经死定了,没想到,他竟然醒了过来,还和她如同小时候一般坐在桌边吃饭,她已经很满足了。
离花的父亲是族长,虽然说他们村子地处偏远山区,但是在父亲和众叔伯的努力下,打猎贩卖皮草兽骨,还是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她的母亲其貌不扬,但是识得字,据说是当初父亲在市集上与人口舌,出口相帮的私塾先生家的小姐,父亲仰慕她的学识,她喜欢父亲淳朴厚实的肩膀,于是随了父亲离开城镇,到小山村里办学堂,村里的孩童都很尊敬她的母亲,称她为女夫子。
有一年的雪积得很厚,进山查看捕兽套子的父亲,浑身冰碴子的回来,走到她面前,抖开衣服,露出一张熟睡小孩的脸,她不由得惊呼,还以为父亲捉了一只小兽,没想到在雪窝子里,捡到一个人类小孩,待他醒来,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说不清年龄来历容易害羞的男孩,母亲疼爱的摸摸他的头,第二天就在自家茅屋旁边给他搭了一间睡房。
父亲说找到他的那个雪窝子里,全是黑色大石头,那么大的雪,那些大石头愣是没有被盖住,这个小孩睡在上面,一眼就看见了,居然没被野兽叼走吃掉,于是就给这孩子起名叫石头,待男孩再稍微长了一岁,父亲开始带着他去学习捕猎,才跟着学了半年,已经抵了那些男孩从小耳濡目染,后来再大了一些,他和村里那些同龄大小的男孩子一起,得到了属于他们的第一把荣耀弯刀,父亲语气骄傲的跟她说,这就是个天生的猎手,他比那些男孩更懂做陷阱,他更冷静更矫健更有胆量,第一次来葵水的女孩,从此眼里心里全是他。
所有的美好都破碎在一个月夜,那晚的月亮,有半个房子般大小,低低地就挂在树梢,七月半是村里说的鬼节,到了半夜鬼门关开,大小鬼就会跑来人间,所以在夜擦黑时候,再调皮的孩童都会被父母叫回家,那晚石头没有在家,白天去了林子里,就一直没有回来。
父亲母亲都焦急的在家等他,看着天色更沉,父亲抓过帽子,拎起猎刀,叮嘱她和母亲早点睡,他出门去寻石头,她跟着父亲走到栅栏边,门口往日凶猛的猎狗,缩在角落夹着尾巴,父亲和她去地窖,准备打壶酒带上暖身子,她走在前头,刚打开地窖的木板,就被父亲猛地推下去,随着木板门盖上,她听见父亲惨叫声,咚的摔落在她头顶的地窖木板上,血液顺着木板的间隙流了她满脸,在刚才父亲倒下的一晃间,她看见了那个黑发银瞳的红衣女人,她的脸上溅上几滴父亲的鲜血,而父亲还在跳动的心脏,正被她抓在手里,她当着她的面,撕开了她父亲的肚子,她似乎冷极了,下巴哆嗦着发出了咯咯咯的响声。
离花抽了口冷气,双手死命捂住嘴巴,蹬蹬几步倒退,藏进地窖更深的阴影里,那个女人的影子很快就离开了这里,接着,她听见不远处母亲的惨叫倒地声,那一夜,她躲在地窖,听着村子里四处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她指甲抠入面颊,无声哭泣,恐惧和无助让她四肢无力,她感觉一阵阵的恶心,肚子里在抽筋,头脑发昏,终于在凌晨,她被烟熏晕在了地窖里。
等她再次醒来,地窖被烧塌了一半,入目满目焦土,还有火星在枯木里,青烟在在阴沉的天气里,分不清来去,一夜被屠的村落,烧得干净,她头重脚轻,晕倒在灰烬里。
“对,石头哥,我现在已经是景帝的人了,他答应我为我报仇!我们一定要报仇啊!”凤阳君静静的看着对面折断了筷子,满脸泪的女子,抱着手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一寸。
“人族皇帝有很多对付魔族的秘术?”
“不错,”少女一定也不在乎她身上那套江南进贡的织锦,胡乱的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兴奋的对凤阳君说:“石头哥,等你养好了身上的伤,我找个由头,将你引荐给景帝陛下,如果可以的话,将你安排到奉常府,你在魔界呆那么久,肯定比我们了解魔族,到时候看看怎么改造钳奴更好,还有几个更大的手笔,将你找回来了,我就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等我们攻破了魔族,我要把她吊起来!一片肉一片肉的割下来,慢慢折磨死她。”离花的目光炙热疯狂,她的脸因为仇恨扭曲,但她很开心,这么多年,从全村被屠后直到今天,石头哥全须全尾的坐在她面前,她才感觉到了活着,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你是我夜里唯一的光,石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