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体恶化到如今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索尔原本的生活早已面目全非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在这段难熬的日子里,索尔的身体状况一直在寒冷、酷热、高烧、疼痛四种状态里反复切换,每天如此从未停歇过。而在所有这些状态里,最可怕的仍然是难以抗拒的疼痛。
修格斯临死前曾经说过的那种虫子在骨头里打洞的痛楚,每隔几天索尔就要经历一次。
这种疼痛不管面对多少次,永远都不可能习惯。每次都是生不如死,无可逃避。
最初的一段时间,索尔曾经顶着病痛走访过许多地方。也见过无数的草药医生、瘟疫医生、治疗者、占卜师、药剂师、魔法师,总之任何他认为也许会对自己有帮助的人。
然而最终毫无结果,没有人能说清索尔到底怎么了,甚至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对索尔的叙述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又或者趁机向索尔兜售一些骗钱的杂草。
这段时间里索尔吃过由各种各样药草熬煮成的怪物汤汁,不论是否有效果,不论味道如何,也不论是否会引发什么后遗症。
索尔并不是太在乎,毕竟一个连血液都变成了绿色的人,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再后来,索尔终于放弃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再寻求任何帮助。
也许当时修格斯就是这样求告无门,最终落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现在,轮到自己了。
索尔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对抗身体的各种负面状态上,有时候上一刻人还在正常的行走,下一刻就非自愿性地陷入了昏迷。
如今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大街上经常能见到的流浪汉,或者说活得就像只老鼠一样。
胡须凌乱不堪,变长的头发也因为长时间疏于打理而变得油腻打结,身上时常散发着那种下水道在最热的天气里所散发出的味道,令人作呕。
在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索尔遭遇了无数的白眼和厌弃,也经常栖身于马厩、垃圾堆、肮脏的小巷。反正什么时候感觉意识即将陷入昏沉,他就随便找个最近的地方就地一躺。
到了最近几天,他几乎每天都会咳血,而那血液仍然是绿色的。
就仿佛内脏在胸腔里腐烂了一样,那血液散发着一种无比浓郁的奇怪腥臭味,似乎还会对地面上的植物具有腐蚀性。而最诡异之处在于,即便自己已经这样,居然还活着。
索尔从来不敢在人前展示这些异常,他不想被当成异类。
从一开始怀疑自己是疾病,再到后来以为是中毒,最后他才渐渐明白,自己似乎是中了诅咒。而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自己各方面的身体状况已经明显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诅咒缠身的?索尔仔细回想却找不到答案。
也许是见到腐烂克劳德的时候,也许是在伊文的秘境里,又或者就像修格斯所说的那样,可能在某次盗墓中,谁知道呢?
索尔甚至怀疑,自己和修格斯其实是同时中了同一种诅咒。
只不过也许是出于体质的不同或者个体之间的差异,修格斯先走了一步,而自己在半年后的今天才开始显现各种异状。
不过事到如今各种猜测已经毫无意义,毕竟事情已经发生。
在苦苦支撑了一个月以后,索尔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有了更进一步的恶化。
那是某一天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发生的事情,索尔感觉手指有些痒,下意识伸手挠了挠。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左手拇指指甲,就这么一整片的毫无征兆地脱落,手指上流着几缕绿色的血迹。
然后隔天在吃东西的时候,他又感觉面包里似乎掺进了石头。
等到吐到掌心里仔细一看,他才发现那不是石头而是自己的一颗牙齿,用舌头舔了舔索尔才发现自己的牙齿不知何时掉了一颗。
这种感觉很恐怖,你看着身体的某个部分,就这么毫无痛楚甚至毫无察觉地离你而去,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寂静里产生的惊心动魄感。
不过惊恐了一番后,最终索尔仍然没有太当回事,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走上和修格斯一样的结局。死亡也许是种解脱也不一定,这么一想,人生豁然开朗。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