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我会把她带回家乡,她会是个混血妖精,或者有妖精血统的人类。我会细心地呵护她长大,直到从她身上看见你的影子,然后陪着我穿过漫长的岁月。”
“抱紧我……搂住正在消逝的时光。”
那个每次会被自己吓尿的可爱妖精,那个悄悄隔着窗子,观察自己有没有按时睡觉的温暖香菇。那个声称圆葱也吃,蜷缩在摇椅里,要求抱抱的慵懒猫咪,终于还是离开自己了。
她一直是乖巧而安静的,不争不闹,让人每次不经意间想起,总是满心的柔软和心疼。
把信纸合拢,仔细地叠好,索尔坐在桌边整个人有些沉默。
“你应该去把伊格莉特妹妹接回来,她们的部族不可能走得那么快。”桌边的克蕾蒂开口,一众香菇也纷纷鼓励般地看过来,但索尔只是默然摇了摇头。
“她的部族需要她,既然这次她已经因为我的消失而疼过,能就此画下句号也不错。她早点离开我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因为百年后,我可能什么都无法留给她。”索尔黯淡地说。
在一众香菇疑惑的视线里,索尔将自己黑暗体质的事情拿到桌面来说了一次,奈菲尔娜从旁佐证。一众香菇纷纷默然,受孕率低下,或者可能很难有孩子,这不得不说是个噩耗。
女性通常会比男性更重视这件事情,因为这相当于剥夺了她们成为母亲的权利和幸福。
至于在对待孩子的感情上,男女之间或许都差不多,只是可能方式上会有些不同,算是因人而异吧。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事物就是感情,所以父爱和母爱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可比性。
“这是我在路上才从奈菲尔娜口中得知的事情,本来就准备回来说。所以归根结底,我其实是对不起伊格莉特的,当然也对不起你们,很抱歉直到今天才把这件事摆到桌面上。”
“你们每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还是那两点吧,一点我之前说过,我尊重你们的自由和意愿,不论你们因何而离开我,我都能理解。另一点,就是这件突然冒出来的事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抛开牵绊,认真考虑下自己何去何从的问题。”索尔离开了桌边。
接下来是连绵几天的秋雨,这或许应该是秋天最后一场雨了,马上寒冬就会跟着到来。
索尔整个人陷在庭院的摇椅里,默默看着雨水洗刷庭院的花树,似乎连心都被染上了忧郁的颜色。好像不久前伊格莉特还曾经蜷缩在自己的手肘边,像只慵懒的猫咪般睡着午觉。
转眼,时间就带来了一个猝不及防的伤口,让内心那些疯长的杂草从伤口里冒出了头。
谈不上有多难过,人生并不只有美好的一面,无论你如何地抗拒不甘,该来的总会来。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失去挚爱的过程,我们默默苍老于其间。索尔也不知道下次失去什么时候会来,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失去谁,又或者……是自己成为被别人失去的那一个。
摇椅扶手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傻乎乎的小脑袋,索尔假装没有注意到,任她鬼鬼祟祟地接近。然后她不出意外地猛然蹿起大叫一声,索尔也很配合地裂开脸,表示自己被吓得好惨。
然后索尔摊开手,佩蒂钻进摇椅屈着腿斜趴在索尔怀里。
“讨厌!装得一点都不像!姐妹们派我来看看你!”吓人没成功,佩蒂显然有些懊恼。
“看我?有什么好看的?别把人说得像是命不久矣一样好吧?”索尔搂着佩蒂笑起来。
“我能吃能睡,你们想好没?要不要趁机抛弃我?想好了以后不准反悔哦!”索尔问。
“那种小事,都不值得我们想好不好?既然你要答案,我们会在你走那天给你。”佩蒂抬头凑到索尔嘴边轻轻咬了咬,然后甜蜜着跑掉了,索尔哭笑不得,香菇们搞得还挺神秘。
隔天克蕾蒂又来,悄悄摸到索尔的摇椅边,和索尔默默对视片刻,然后开始闷头用她的小拳头来回轻轻帮索尔捶着腿。看这个香菇党带头人的这番做派,莫名搞得索尔有些戒备。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说事情。”虽然那小手很温柔,但反而捶得索尔越来越不自在。
“我们进去说。”克蕾蒂把索尔拉进自己的房间,索尔突然觉得自己会有失身的风险。
“那天你不是说可以实现每人一个愿望吗?所以我有个愿望。”克蕾蒂摇晃索尔手臂。
“是要我私下叫你宝贝那件事吗?没问题。”索尔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微笑着回答。
“不是,贪心的我想要点别的。”
“你说,不过是要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才行。”
众人都知道索尔手里有新药剂,所以许愿什么的只是临时逗乐而已,又不是真的是神。
“你不准生气哦?”克蕾蒂大眼睛闪了闪。
“一个愿望而已,不至于,随便说,我绝不生气。”索尔有些迟疑,但还是微笑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