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高焕表现得极为镇定,元沐却知魏帝必已心急如焚。
他又何尝不急呢?
若非连绵春雨相阻,他早就一战而定乾坤,了却君王天下事了。
然数日拖延,也许他率军来援的消息,已被梁军哨探侦知。
果若如此,再想速胜梁军、生擒梁帝,便失去了突然性,胜算大降。
而再拖下去,粮道受扰的弊端便将凸显,牵制陆瀚洲的偏师亦将凶多吉少。
身为魏军统帅,元沐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其内心的急切并不亚于魏帝。
然而,他却极为自信的说道:
“请代本王奏于陛下:梁将各怀心思,其力不合,臣破其军,必于月内!”
战机误于春雨,腹中尚无万全良谋。
元沐却不得不表现出胜券在握之态,以安魏帝之心。
“下官听闻军中镇将多有怨言,果能破梁于月内乎?”
高焕质疑道。
他必须确定战局走势,以便魏帝于庙堂早作准备。
同时,他并非不信任元沐的统军之能、帷幄之智。
只因军中气氛微妙,他不得不多此一问。
闻言,元沐二目一瞪,沉声道:
“鲜卑男儿若要牛羊满圈、荣华富贵,岂能畏刀避剑、遇阻便退?
敢于阵前擅自撤兵、动摇军心者,不用请旨陛下,本王立斩之!”
随即,他一掌重重拍于帅案,双眸炯炯,王帅之威尽显。
“殿下息怒,下官失礼了。”
见元沐动了怒气,高焕当即起身,为前言致歉。
然而,他的心中却是另有所想:
“彭城王之怒,不过是做戏而已。
若本官所料不差,随军镇将怕是不能返回北方了!”
擅自撤兵,死于军法;刀剑无眼,殁于阵中;建功立业,封于淮南。
三者必中其一,焉有北返之理?
他将元沐之言,理解为:
“不论胜败,本王必为陛下改革扫清障碍。”
怒气化于无形,元沐笑言:
“高常侍,言重了。陛下那里便有劳你多加美言了,呵呵。”
“下官必将殿下之意如实陈奏。”
雨过天晴,两个聪明人相视而笑,魏帝的差事便算了了。
待高焕走后,等候多时的杨彦超,终于见到了元沐。
一见面,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殿下,机不可失啊,下令出战吧!”
同时,奉上谢韬手书。
元沐正苦于无策破梁,久拖必生变的窘境。
忙阅手书,随即双眸放光,如久旱逢甘霖,并于心中反复推敲。
“谢韬与阿超之间早有默契,又有申屠昆从旁确认,此书当为真。
战后两国和议,划江而治,正是我朝所求。
此于南梁有损,却于谢氏有益,符合谢宣怀的行事风格。
毕竟类似的事,十年前他就做过。
不同的是,十年前牺牲的是范氏父子,当下却是梁帝!”
元沐信了七分,并不完全排除是计的可能。
他于心中冷笑:
“若是计,那本王便将计就计。
总之,淮南千里之地,我大魏吞定了!”
他又想了想,问道:
“梁帝对南康郡王与范雍,可有褒奖、封赏?”
萧锋伤重,梁军之中可虑之将,惟范雍与萧绍瑜。
范雍久负盛名,战绩剽悍,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