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仅仅一个上午,河就被开得七七八八了。
尤其是塘口这里,更是夸张。
许灼有种家门前是天坑的错觉。
这对于一个睡了半个上午的人来说,就像是喝酒断片儿了似的。
“这条河到下午三点前,能完全开好。”
许若谷看他感兴趣,边走边与他说实况。
“现在还没好?”
“宽度有了,底下正在挖沟凿基。其实早上已经挖好了,但全爷爷说还得用石头夯打一下。他怕一旦通水浸土,土质松软,河堤成片成片塌。或者时间久了塌掉,就让大伙儿辛苦点,夯打结实。”
“确实有必要,全爷爷想得周到。”
“我觉得没必要,底下已经是黄泥了。”
“不,你不懂,我们这儿的土层有些问题的。我跟你说个事你就知道了。石门村那里有座桥,你知道吧?”
“石门桥啊,都经过好多次了,这是本地就近唯一一座桥啊。”
“对,那座桥的桥墩,修的时候先是挖到了黄土,都觉得可以了,结果桥墩造了一半,直接往下陷。发觉不对的石门村老村长让人把桥墩撤出来,继续往下挖。这一挖才发现,黄土层很薄,下面是观音土。观音土是白色的嘛,是可以用来烧瓷的高岭土。这东西不是挺好嘛。老村长绝对不对劲,又让人往下继续挖,结果挖着挖着就觉得不对了。”
“诶呀,你别卖关子,怎么不对说啊。”
“我口渴,喘口气。”
不对劲,不是挖出了棺材什么的。
而是一个人不小心,十字镐打在了石头上,迸出了火星。
这火星一出来,周围观音土都烧了起来。
“我去!底下有坟墓!一定有大墓!”许若谷孙坚激动起来。
许灼愕然地看着她道:“你这……什么逻辑?”
许若谷有些眉飞色舞。
“你不是跟我说长沙马王堆汉墓那个,嗯?忘记了?”
这……
许灼被干沉默了。
他抿着嘴,看许若谷,好一下才道:“人家墓葬通常用三合土,那是黄土,糯米浆,石灰石搅合做成的,用来防水。观音土常和黄胶泥伴生,吸水会膨胀。这东西吃多了便秘,所以……也是蒙脱石散主料。和墓葬没关系。”
“哦……那怎么会烧起来?”
“你觉得呢?”
“按照你之前跟我说过的知识,烧起来的气体也就甲烷之类,基本和有机物腐化发酵有关。可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黄胶泥层上的黑土层。因为疏松,发酵后直接散入空气中。那附近没有居民,如果没有墓葬可能,那么很大概率是有古代动物植物尸体被掩埋,上面有观音土,再上面有密不透水的黄胶泥层,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沼气池环境——是这样吗?”
许灼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
“正因为有过这种先例,全为民才不敢怠慢。朱小英的爹,逃难来后住在石门村,她以前户口也是石门村人。当年造桥,朱小英哥哥要去海城闯荡,不想去,村里不放人,朱小英就让许平凤去了。所以我才知道这事。当时许平凤和知青们喝酒,其中一个知青说可能是石油。因为许平凤说往下挖时,有黑色东西流出。因为是事情结束后说的,再去追究也不可能了,当时也就一笑。”
桥换了个地点造的,再下挖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另外,江南这地方能出现石油,这种事说给谁听谁都不信。
许灼后来去那附近看了看,感觉不是石油。
“你是不是觉得很大概率是沼泥?”许若谷了解许灼的心思问道。
许灼点了点头:“我几乎断定是沼泥,绝不可能是石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