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那场不得不面对的离别之日,黄昏如同精心布置的画卷,将天际涂抹得绚烂无比,红霞如织,将平阳城笼罩在一片如梦似幻的血红之中。
苏凡站在城门口,心中五味杂陈,平阳城对他而言,已不再是简单的地理坐标,而是承载着与宁萱无数回忆的圣地。
宁萱,那个或许在世人眼中并不算倾国倾城的女子。
甚至与林梦如相比也稍显逊色,但她却以独有的魅力深深镌刻在苏凡的心底,成为了他此生难忘的风景。
苏凡坚信,缘分的丝线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将他们紧紧相连。
正当苏凡迈出离别的步伐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哭声划破了宁静的黄昏,如同不和谐的音符在乐章中突兀响起。
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人群中,哭声震耳欲聋,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苏凡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因为他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偶遇的两位道长之一,玉虚真人。
而那位正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的,竟是玉虚真人的弟子,他哭得如同孩童失去心爱玩具般无助,完全失去了道家弟子的那份淡然与超脱。
玉虚真人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他敏锐地察觉到弟子体内道韵翻腾。
这是斩中尸道家修行中极为关键的一环即将到来的预兆,若非如此,弟子绝不会如此失控。
围观的路人们,面对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如此失态,无不惊愕,但新鲜过后,人群很快便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当事人与少数好奇者。
苏凡缓缓踱步上前,玉虚真人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他的到来,微微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苏凡找了个台阶坐下,与玉虚真人保持了几米的距离,眼神平和却带着洞察一切的光芒,缓缓开口:
“斩中尸,需寻心中执念至深之物,看来你这位高徒在平阳城驻足不前,这里的某段过往便是他斩尸的关键。”
玉虚真人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弟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难啊,真是太难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这徒儿,未入门前,只是平阳城中一介布衣,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那女子出身名门望族,两人虽情深意重,却终究敌不过家族的压力,那女子被迫另嫁他人。”
苏凡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同情与好奇。
“那女子后来如何了?”
“唉,”
玉虚真人再次摇头,语气中满是惋惜,“她已香消玉殒,离世多年矣。”
言罢,他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之中。
沉重地叹息一声后,那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出:“无论是那位女性,还是她背后曾经辉煌一时的家族。
都早已被时光的洪流冲刷得无影无踪,这已是遥远至一万年前的尘埃往事了。”
一万年!
这个数字如同惊雷一般在苏凡心中炸响,他不禁紧锁眉头,心中疑惑顿生:
难道说,平阳古城竟已屹立于此地,见证了整整一万年的风雨沧桑?
平阳,竟拥有如此深邃而悠久的历史吗?
然而,转念一想,在这片浩瀚无垠的世界里,万年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正如那句古话所言,“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王朝”
历史的舞台上,权力与荣耀不断更迭,平阳城内的势力又怎能例外,想必早已历经了无数次的兴衰更替。
玉虚真人面露无奈,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解铃还需系铃人,而我的这位徒儿,却找不到那个能为他解开心结的‘系铃人’,这道心灵的枷锁,成了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摇头轻叹,“这斩中尸之难,危机重重,恐怕凶多吉少。”
苏凡闻言,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眼前的局势确实棘手异常。
他目光转向老道,只见其身上的道韵波动愈发剧烈,仿佛狂风中的烛火,摇曳欲灭,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失败。
玉虚真人无力地瘫坐于地,眼中满是痛惜。
对于这个视如己出的弟子,他倾注了毕生的心血与期望,而今却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生命的尽头。
斩中尸,一旦失败,虽不至于肉身湮灭,但灵智尽失,沦为行尸走肉,与死亡又有何异?
这不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空留一副皮囊于世吗?
时间悄然流逝,老道的泪水已干,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表情,呆坐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