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庆试探着问道:“陛下,这铁路……是何物?它与漕运、盐运有何不同?”
刘鹭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大殿中央,一边踱步一边说道:“铁路,是一种崭新的运输方式。它不依赖水路,不受河道涨落的影响,更不需要大量的牲畜运输。通过铺设铁轨,火车可以在上面飞速行驶,一日可抵千里。”
两人的眼睛瞪得滚圆,显然被这番描述震撼到了。
“陛下,”李淮忍不住问道,“若真有如此神速之物,那漕运岂不是……”
“是啊,陛下,”陈文庆也急了,连忙跪拜,“盐运之需如何解决?”
刘鹭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一些:“漕运和盐运的确是现今的根基,但你们也看到了,海船的兴起已经开始冲击你们的产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参与到新的运输体系中,共同开辟未来。”
两人低头不语,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铁路不仅是一条路,更是一个体系,” 刘鹭语气平静,却充满了深意, “我计划将铁路分成几个区域,由公司负责运营。你们熟悉漕运和盐运的网络,也熟悉如何管理大批人手,这正是你们的机会。”
两人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公司?” 李淮皱了皱眉,“陛下,这……可是西洋人的玩法。”
刘鹭点点头:“是西洋人的玩法,但我们可以用它来为大夏服务。我会和你们一起参股,这不仅是为了确保铁路的稳定运营,更是为了让你们有一个全新的起点。”
陈文庆满脸犹豫:“可铁路建设如此庞大,小人愚钝,不知能否胜任。”
“胜任与否,要看你们的表现,”刘鹭直视着两人,眼中透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或许将来,你们可以获得官职,兄弟们也可以世袭铁路的职位。这条路,不仅是大夏的未来,也是你们的未来。”
李淮和陈文庆顿时大为震动。
他们虽在帮派中声名显赫,但在朝廷的体系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承诺。
世袭的职位,稳定的收入,这对他们和他们的家族来说,意味着一个全新的阶级跃迁。
刘鹭的语气更加平静,却直指人心:
“铁路人,或许辛苦,但辛苦总比被淘汰好。漕运和盐运,终究有一天会被历史抛弃。而铁路,将成为这个国家新的血脉。是选择拥抱未来,还是固守过去,全在你们的选择。”
两人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大理石地面,几乎不敢抬头。
他们的内心已被震撼得五味杂陈:既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对未知的惶恐。
他们深知,皇帝的目光远比他们看得更长远。
他们的兄弟、家族,以及他们自己,未来的命运或许就掌握在这一跪之中。
“臣等谨遵陛下圣命!”两人齐声高呼,语气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决绝。
刘鹭迈步走向御座,阳光透过殿堂高大的窗户洒在他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仿佛他身后的光辉昭示着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铁路啊,” 他心中默默感叹, “多少穿越者小说里一句话的事,现实中却是千头万绪,繁杂到令人头疼。”
大夏这样一个庞大的封建帝国,疆域辽阔,物产丰富,但恰恰因为这些,交通的掣肘成了最大的障碍。两京之间,南北货物流转需要漕运,而漕运的效率却远远不能满足现代化的需求。
河道被季节限制,运力受到河水涨落的制约,这种局限性就像一把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束缚着帝国经济的动脉。
但修铁路,并不是一场单纯的技术革命,而是一场彻底的社会变革。
刘鹭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现代铁路人的日常:凌晨的铁轨维修工顶着星光抢修,站台调度员在密密麻麻的列车时刻表中小心操作,列车员在暴风雨中护送货物前行。那些人日复一日重复着繁重的工作,却从未抱怨,因为他们知道铁路承载着现代社会的血液流通。
“而这些漕帮、盐帮的兄弟们,他们还不知道铁路人有多难。”
想到这里,他有些忍俊不禁。
这些人以为铁路只是铺条铁轨,然后火车自己跑起来就能取代他们的生计。
可实际上,从勘探线路,到规划设计,再到建设与后续维护,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投入与精细的管理。
这是现代工业文明的基石,远不是古代人能够想象的。
“不过,他们愿意掏钱参股,这就够了。”
刘鹭心里打定主意,铁路的原始资本筹集得越多越广泛,就越能减少对内帑的依赖。
他明白,若皇权过于插手经济事务,势必会引发对权力的过度依赖,从而形成一个无法制衡的怪兽。
而铁路计划关乎国运,绝不能让皇权过于直接地参与其中。
一旦这些盐帮、漕帮变成铁路公司的股东,他们不仅会积极推动铁路建设,还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推动铁路网络的扩展。
这种利益捆绑,远比单纯的行政命令更有持续性。
“至于后续管理……”刘鹭眯起了眼睛。
他心里很清楚,铁路的建设和维护需要大量的人力,而这些盐帮、漕帮的子弟,正是现成的劳动力来源。与其让他们在传统运输体系中逐渐失业,不如让他们转型成为铁路工人,将他们的资源和经验转化为铁路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未来有了更清晰的蓝图。
“金子一样的时代即将到来,而大夏将会因为这条铁路,迈出工业化的第一步。”
他微微一笑,低头看向面前恭敬跪拜的漕帮、盐帮首领。
他们的命运或许还无法预见,但刘鹭已经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这是一场艰难的革命,而他,有信心让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