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
沅苓双臂撑在地上,挣扎着扬起满是血污的脑袋。
“说,”萧墨瑾声音更沉,“这方血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说着,萧墨瑾从长袍内抽出叶晚萧吩咐沅苓带进宫的血帕。
他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猛挥两下,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血帕的样子。
熹微的光芒渗入沅苓眼中,她扫到萧墨瑾手里的血帕,眉角微颤,再度低下头,躲开了萧墨瑾的视线。
萧墨瑾要的就是她这个反应!
他得意洋洋地别过头,挑眉看向叶老太君:“老太君,本王也不想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用刑。可是您瞧瞧。”
“这丫头怀揣着血帕想要闯宫,帕子上的内容与今日父王遇刺一事息息相关。”
“本王不过是想让她实话实说,说清楚了这帕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可她却三缄其口。”
萧墨瑾一边说着,一边将帕子绕在右手食指上,左手拿着帕子另外一端,一点一点,慢慢地将帕子全部绕在手指上。
他低着头,半掀起眼皮,阴恻恻的双眼直勾勾瞧向叶老太君:“老太君,本王也是为了父皇的安危才出此下策。”
“武侯府满门忠烈,老太君心中是非黑白明镜儿一般,想必可以体谅本王用了些特殊手段吧。”
言毕,萧墨瑾唇角一勾,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阴沉的笑意更重。
他便是要用‘满门忠烈’这样的高帽子箍住叶老太君,让她有苦说不出,也将自己置于道德制高点。
毕竟,一个为了自己父皇尽心尽力的王爷,无论做了什么都在情理之中。
若是叶老太君还要揪着他用刑一处不放,那便是枉顾皇上性命,可是天大的罪名。
萧墨瑾越想越觉自己这套说辞毫无问题,瞧向叶老太君的眼神也更加淡然,等着看叶老太君败在自己手下。
哪成想,叶老太君面无波澜,连个眼神都未多给萧墨瑾一眼。
她摩挲着凤头竹杖,不屑地嗤笑一声:“今日瑾王可是让老身大开眼界啊。”
“民间人人称赞,皇上爱民如子。不想瑾王却是个滥用私刑,枉顾王法之徒。”
“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宫中,难免会引起百姓议论。”
叶老太君赫然掀起眼皮,锐利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萧墨瑾。
她那双眼似乎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萧墨瑾之与她对视一眼,便觉身上起了一层白毛冷汗,衣袖里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捏紧几分。
叶老太君不屑嗤笑:“百姓会认为,皇上与瑾王一样是不分青红皂白,随意用刑之人。”
“到时候,皇上这么多年的清誉岂不是都毁在瑾王手里?”
“瑾王,这罪名你可承担得起?”
萧墨瑾心中一沉,竟猛地别过头,瞪大双眼,错愕地看向皇上。
他嘴角动了动:“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儿臣也是急着想要查到行刺之人的线索。”
“这丫头拿着血帕想要入宫可是事实,血帕足以证明这丫头与行刺之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否则,血帕怎么会送去她手中?”
“瑾王不妨先看看这个。”
大殿外,一抹冷沉的声音打断萧墨瑾,颀长的身影负手站在大殿之外。
黄昏的残阳将他笼于其中,恍惚之间,宛如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