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不愧是「也有几年了」,下手没轻没重的。
更衣梳洗,坐到梳妆台前,挽月与她梳头。
「奴婢还是头一次梳妇人头,」挽月拿着梳子,「应该能梳好。」
挽月
手巧,开始时虽有生疏,甚至红着脸拆开来重新梳,但试了一会儿就开窍了,最后整整齐齐,又从妆匣里取了簪子耳坠。
等林云嫣收拾妥当了,去前头递话的人也就回来了。
再等了会儿,徐简便从外头进来了。
林云嫣抬头问他:「用了早饭吗?」
「等你一块。」徐简道。
既如此,挽月忙去小厨房里取粥点。
林云嫣则看了眼徐简的腿:「走回来的?还是坐辇子?」
徐简看她:「腿没事。」
许是刚起来的缘故,简简单单三个字,林云嫣愣是听出些别的味道来。
她嗔了徐简一眼:「两回事。」
徐简挨了个眼刀子,没恼,反倒是倏地笑了。
简单用了个不算早的早饭,两人起身往内院去。
林云嫣坚持,徐简也就不在这点儿小事上推诿,安排了两顶辇子,去徐夫人那儿。
徐缈早就起来了。
她睡得早、醒得也早,心里惦记着新婚的小两口,却也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
听说那厢两人过来了,徐缈只问夏嬷嬷:「红封备好了吧?」
夏嬷嬷忙从妆匣下取了来:「您一早上问了三回。」
徐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是一份心意,我就是惦念着。」
「但您急也不急。」夏嬷嬷打趣道。
徐缈道:「急来做什么?」
她确实不是个计较的性子,也不是什么劳碌脾气。
可能也正是因此,大小事情交由底下人了,以前才会轻而易举地被人瞒过去。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但徐缈知道自己此一时、彼一时,回到了辅国公府,她还是宁愿如从前一般。
她不怕被瞒什么。
当家做主的是阿简,府里不需要她指手画脚。
阿简不会害她。
这是她现在的底气。
她只要按照阿简说的,省心些,一家人的日子就能过得很顺心了。
徐缈在中屋坐下,看着前后进来的徐简和林云嫣,日光落在新人身上,明媚又灿然,她不由弯着眼笑了笑。
看吧,顺心些就很好了。
徐缈没有让林云嫣行大礼,接了茶盏吃茶,又把红封交给她。
「没有外人,我也不会说那些场面话,我只盼着往后你们琴瑟和鸣。」她道。
林云嫣莞尔。
刘娉笑盈盈唤了声「嫂嫂」。
如林云嫣想的那样,前后也没有一盏茶的工夫。
午后,她和徐简上了马车,进宫谢恩。
慈宁宫外,小于公公已经等着了,见两人来了,忙念了声「恭喜」。
暖阁里,皇太后端坐着。
王嬷嬷摆了蒲团,林云嫣与徐简上前去,跪下磕了头。
知道徐简腿伤,皇太后也没让他们久跪,几乎是刚磕过头就让人起了。
她把林云嫣拉到身边坐下,细细致致打量。
熟悉自然是熟悉的,这就是她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小丫头。
陌生却也有些陌生,小丫头梳起了妇人头,她还是第一次见她梳呢。
轻轻地,皇太后抚着林云嫣的发髻:「嫁人了,真快啊。」
林云嫣笑道:「我就嫁在京里,您想我的时候我就来了,与从前一样的。」
皇太后点了点头。
这是她最满意的一点了。
就嫁在身边,有什么状况,递个话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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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阿琪,嫁得那般远,她想了念了也没有用。
「圣上午膳时使人来过,」皇太后看向徐简,道,「说他下午有事,不过来了,让你去御书房一趟。」
徐简闻言,晓得皇太后有话要单独与林云嫣说,便应下来,起身要退出去。
林云嫣抬眼看他。
「放心吧,」皇太后岂会看不出她的想法,「安排了辇子了,不会让他走着去的。」
徐简谢了恩。
林云嫣笑盈盈挽着皇太后:「知道您最疼我了。」
正是因为疼她,才会爱屋及乌地,替徐简安排好。
等徐简出去了,皇太后与林云嫣道:「嘴巴甜,嘴甜的孩子啊,最有糖吃了。」
林云嫣笑着点了点头。
皇太后抬了抬下颚,王嬷嬷把其他人屏退了。
「要交代你的,哀家早前也都交代过了,」皇太后柔声道,「你这门婚事啊,简单也简单,徐家现如今就这么几口人,府里你当家做主,只要与徐简处得拢,旁的什么亲戚啊婆媳啊妯里的,一概不相干。
可要说复杂,也是复杂的。
徐简处在那么一个位子上,太子偏偏有些时候又拎不清,谁知道哪天忽然又心血来潮、折腾出什么来了。
哀家也不瞒你,原先也想过,徐简辞了兵部那会儿不是动过闲散的心思吗?
哀家想着劝圣上让他闲散去,你与他一块,想游山就游山,想休憩就休憩,走得远些,京里若有什么事情也跟你们两人没关系。
可也就是那么一想,静下心来就知道,哪里真能闲散了?
手里不握着些东西,一旦出了状况,真是连还手的劲儿都没有了。
况且,徐简勉强算个亲缘少,你却还有诚意伯府一大家子,哪里能割舍得下去。
所以啊,还是得多用些心,你们站得越稳,以后哀家才能越放心。」
林云嫣静静听着,一时间心绪起伏。
她知道这番话掏心掏肺了。
这些话,娘娘也只对她说,断不可能与圣上提及一丁点。
林云嫣吸了吸鼻尖,靠着皇太后,低声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很想把日子过平顺了。
我前几日备嫁时想了很多,这个丈夫是圣上点的,但也是我自己选的。
我钟意他,很钟意。
我想与他长长久久过下去。」
皇太后拍了拍林云嫣的胳膊,道:「知道你钟意,你们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