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剜了他一眼,缩进我的小被子,沉默不言。
“你想到孙植景了?”
“嗯。”
“但他不是他。”
“嗯。”
“他来了。”
“嗯……嗯?!”
我好似垂死病中惊坐起,抬眼就看见许伯通在门口探头探脑,再回头一望,呵呵,跑的倒是挺干脆的。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定定神,起身问他。
“对不起,你的手被我弄脏了,我想跟你道歉来着,但你跑得太快了,我瞧见这边有个屋子,便过来看看,并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说着说着他声音越来越小,委屈地低下了头。
怎么搞的像我打了他一顿似的!噢,我好像是打了……咳咳。“那个,没事,我手擦干净了,你既不知情,闯进来也无碍,不必自责。记住,此地之事,不可与人提起。”可千万别把我打人的事儿传出去就行,不然我这淑女名声可保不住了。
“好!谢谢……姑娘。”他仍旧站在门口,只不过眉眼间不再有胆怯之意了。
“你进来罢。”
“这是不是不妥……”
“无碍,此处不是我的闺房。”
“我……我鞋上有泥。”
这是干啥了啊?得道前是头黄牛在泥塘里打滚儿吗?好歹是来赴宴你穿得干净体面一点啊!长辈怎么也不教教礼法。算了,那个云房道人也是脏兮兮的,没准儿这是他们家族的传统。
虽然嫌弃,我还是尽可能地维持着王女该有的礼教与尊重,去柜子里取出一套衣衫鞋袜。
我本是有些不舍的。
这一套,是我给植景做的。四百年的时间太长,我念着他的身形样貌,给他置了一身蓝衣。一针一针,我自己绣出来的。
他喜欢蓝色,我知道的。
可也如碧卿所说,四百多年,我真的该放下了。再如此痛苦地折磨自己,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于谁都没有好处。不若,就从赠出这一身衣衫开始试试罢。
孙植景,我要和你说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