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儿是在茅厕门口被发现的。
陈家大姐在灵堂里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尿急,便起身想去茅房。当她走到茅房附近时,却看到三妹浑身湿透,像个落汤鸡似的坐在茅房门口。
她双眼呆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可那声音含糊不清,根本没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你怎么了?”
陈家大姐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小心翼翼地朝着妹妹靠近。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三女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水,站了起来:”我回房间去换衣服,你去上茅房吧。”
陈家大姐虽然觉得三妹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也没往深处想。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她回到灵堂,竟看到三女儿换上了一身母亲的农家粗布衣服。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不是非名牌不穿吗?”
大姐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
三女儿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点就炸,而是淡淡的看着她:”大姐,刚刚我遇到鬼了。”
大姐脸色一变:”胡说八道什么,你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真的遇鬼了。”
三女儿把刚刚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大姐直接尖声道:”不可能!妈刚刚一直在灵堂里,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那会是谁?” 三女儿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道。”大姐眉头紧皱,心中也隐隐感到一丝恐惧。
两人回到灵堂,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二女儿第一个大叫:”不可能,刚刚妈一直在跟我折元宝,怎么可能是她?!”
三女儿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我没必要说谎。”
老太太依旧默不作声,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沉默的折着元宝。
灵堂上阴风阵阵,白色香烛的火苗随着穿堂的冷风不停地摇曳,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棺木中的陈老石脸色灰败,毫无生气。所有人恐惧的打量着彼此,在这诡异的氛围下,每个人看起来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打……打电话给阿清师吧。”不知是谁颤抖着声音提议道。
阿清师是村里专门负责白事的道士,有人说他是茅山道术的传人,选墓地、看风水、断阴阳,他虽然不至于无所不能,但村里只要有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怪事就都会找他。
姐弟五人都已经离开龙头里很长时间了,自然没有什么阿清师的电话,最后还是老太太把那台用了很长时间的老人机拿出来,找到阿清师的电话打给他。
不料,阿清师听完几个陈家人叙述之后,嗤之以鼻:”我现在在忙,没空过去,你们过来我这拿几张符咒,其他的等我明天再来处理。”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样吧,我跟四弟小弟去找阿清师拿符,二妹三妹跟二妹夫、四弟媳在这边跟妈一块烧纸。”
大姐迅速分配好大家的任务,便带着两个男生出门了。
火盆就放在那口漆黑薄棺的脚底下,火盆中的火焰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忽明忽暗。三女儿一改之前的不耐烦,安静地坐在火盆前,不断地往里头丢着折好的元宝。
二女婿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本来就和陈老石关系不亲近,又一向以城里人自居,对乡下这些习俗本就十分反感。今晚这种诡异的氛围,更是让他觉得胸闷气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紧紧掐住他的喉咙。
他匆匆把手上的纸钱烧完,然后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二女儿说:“老婆,我去一下厕所。”
二女儿点了点头。
二女婿走到阴暗的里屋,但他并没有去茅房,而是到了洗手池的镜子前,昏黄且闪烁不定的灯光,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显得愈发微弱,只能勉强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