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还是不拜？
姜玄依旧无法马上给出答案。
“古帝陛下。”姜玄斟酌着道，“您这般存在，想收我为徒，是我的荣幸！修行路漫漫，若能得您亲自指点，恐怕将是我此生最大机缘，未来任何也再无能比拟！我若错过此机缘，想来我将来是要后悔的。”
“你小子明白就好！”那声音道。
“然而，我并非孑然一身，我有我所牵挂，我有我的责任！我更有我所坚守的本心！”姜玄又连道，“我曾受益于双绝碎墟，亦立誓约，做出将来尽力复活您的承诺！这本是交易！我有用我才能活下来，我从这里拿了好处，就得为你们做事！”
“所以呢？”
古帝反问一句，他不否认姜玄说的，姜玄二次进双绝碎墟，他没用也不会被培养，会被按照所谓的规则直接杀死。
跟乾帝、神罗大帝，也都是交易。
另外，在“复活”这件事上，并不需要一定成功！尽力去做便好！
因为这事儿难度太高了！高的荒谬的地步！且不说几大永恒至尊带来的威胁！就禁渊古帝自己都无法保证，收集完全部复活自己所需资源后，一定能让自己复活！盘虚历史上，也从未有永恒至尊复活过！
没有先例！他就是……“垂死挣扎”一下！
通过双绝碎墟吸引、遴选能为复活大业出力的人。
百万年来，一共就选出两个。
几十万年前的神罗大帝。
以及姜玄。
乾帝则是特殊情况，她从未直接受益于双绝碎墟！也没有什么誓约，就口头约定，送她去盘虚宇宙，她就肯为复活古帝大业出力！这也是古帝弟子都不敢得罪她的原因，惹不起。
惹急了去找其他出路，不走你双绝碎墟的通道又如何？
“在复活您这件事上，我会竭尽全力！无论多大凶险！”姜玄连道：“可我若正式拜了您！那一切都不同了！”
“到时候，您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师门的血债，就是我的血债！得让他们用血来偿！我就得主动！但我从未想过，去盘虚宇宙主动挑起任何战火！去引发什么生灵涂炭！尤其是禁渊覆灭之仇那么大！又得杀伤多少众生，才能讨回这血债呢？”
与禁深古帝有牵扯，被追杀是一回事。
谁敢来打就完了！个体仇恨个体解决！
顶层厮杀就顶层厮杀，别往下牵扯！
姜玄与乾帝，终究是要离开盘虚的！之后盘虚的恩怨纠葛争权夺利，本该跟两人没一点关系！姜玄也不相信，到时候谁有能力，能对抗化身宇宙意志的前辈！至少在她自己的永恒宇宙里，谁都不行！
也就没人再敢追过来！
对两人来说，去盘虚，说到底只是一场成长历练！
终究是要“回家”的！
可姜玄若正式拜师禁渊古帝，这事儿将变得完全不一样！姜玄会彻底卷入那纷争，不知道要在盘虚停留多少纪元，才能够解决！
要报仇吧？上面姜玄反而不怕，干就完了！
可下面呢？对等屠回去？
为了自己现在拿到足够的好处，就“承诺”未来对亿亿亿万自己都不认识、还比自己弱小许多的生灵举起屠刀？！！
姜玄做不到！
一个人拿了足够的权利或好处，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与义务！
而姜玄知道，古帝想收自己，若没其他用心，便是真要全力培养自己了！这师一拜，师恩过重，他为禁渊全面复仇，有违本心与信念，可他若背叛古帝，丢了忠孝感恩，也有违他本心！
所以……
“古帝陛下，我对禁渊覆灭，并无切肤之痛！”姜玄连道，“而想来，等我去了盘虚，因与您的牵扯，您曾经的那些敌人，也将是我的敌人！我也并不畏惧此事！他们招惹我，我定杀回去！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为禁渊全面复仇！”
姜玄直说了。
杀上面的，杀主使者，为复仇！
对等报复，全杀！覆灭其势力众生！为全面复仇！
后者，姜玄就做不到！
别说禁渊的血债了，神魔仙妖的血仇，姜玄都是放下的！
从他立天命那天开始！他的“道”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刀，只会落在真正的敌人身上！而不会落在被其势力裹挟着的芸芸众生头上！
“原来你小子在想这个？”
古帝声音回荡，“蠢啊！你直接骗我不就好了？先在我这里把好处拿了！等将来，你若永恒，契约誓言都限制不了你！你足够强大，很多事也将有的谈！到时候你公开叛出禁渊，与我划清界限，对你岂不两全？”
也没听出他是不是在戏谑！
“我不能欺骗您，您又不是敌人。”姜玄道。
这就是他最矛盾的地方！他当然可以痛快答应拜师把一切都拿到手，之后走一步看一步，违背他信念的事他就不做！
可那是欺骗！禁渊古帝要给他的好处也太大了！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姜玄心里挺感激的！哪怕是交易！他依旧感激在双绝碎墟的经历，他并不想欺骗古帝。
“恪守本心，至情至性！”古帝连道，“这虽好！可这种性情若去了盘虚宇宙，难免会栽跟头！太容易被利用了！你得学会奸诈！免得入了那天局，毁你道心，可比杀你容易得多。”
“呃……”姜玄张了张嘴，其实他想说，自己其实蛮奸诈的！
但得看对谁！
“而且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禁渊古帝又道，“挑起战火？讨回血债？全面复仇？你以为，你将来能打得过他们几人联手？亦或者，能在他们眼皮子底滥杀无辜毁其信仰、气运？”
姜玄眼皮一跳。
禁渊古帝的用词很微妙。
把对几大势力中下层力量的报复屠杀，视为“滥杀无辜”？
“行了！我已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直说，那我也便直说了！”古帝的声音继续回荡，“你若拜我，将来无非两种情况！”
“第一，你们成功将我复活！那血债，我自然会亲自去讨！而你……我反倒希望你更加低调行事，我不会让你去滥杀，甚至希望你，也能离道主他们远远的，别因为一时意气就杀回去！挨打了就赶紧跑！复仇之事，我一人足矣！我有我的办法！不再需要无意义的牺牲！”
“到时候我会先复活我部分弟子，我需要你带着他们离开，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姜玄眉梢一扬，有些诧异。
“第二！若我没有被复活！超出一纪时间，我的意志溃散了！那，我禁渊一脉，就只剩下你与罗俞了！依旧需要你带着他，去执行那个最重要的任务！我的神体宇宙，你也可以收走了！”
罗俞？
姜玄反应了一下，想到了应该就是那个巅峰混沌主神“三师兄”！他是要靠宝物在几千年后直接复活的，不用等古帝复活再将他复活。
“那个最重要的任务……”姜玄发问的同时，实际上也想到了。
“重建禁渊！”
禁渊古帝连道，“禁渊原本是一处特殊时空，后又被我炼化成一件永恒至宝……虽然，禁渊已经毁灭，不可能再恢复，但你……很独特！”
“你在永恒前，就能开辟体内宇宙，使得你的宇宙非常弱小，但也就意味着，它连基础都没有定型，其有无限可能……只要你前往禁渊废墟，我教给你办法，你用体内宇宙去吞噬禁渊的时空残余力量，你就有可能，在你宇宙中，演化出一个禁渊来！”
“你再得我全部功法传承，如此！你便将拥有重建禁渊的全部条件！再立禁渊道统传承！广收门徒，有教无类……”
“广收门徒，有教无类。”姜玄暗自念叨了一下，他还记得，禁渊门徒里，有道人、有和尚等！都在白子区域见过。禁渊古帝也是擅长颇多，如姜玄练得《无相炼体》，其就是脱胎于“佛门”功法。
姜玄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古帝似乎对复仇成功与否，并不上心？
“古帝陛下，将来若真能复活您，我必是永恒至尊，您也是！还有我家前辈！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肯定会跟您合作！神罗大帝到时候怎样不好说……但哪怕咱们三个，也总比您一人去复仇强上……”
“我是后来者！”
古帝直接打断道，“你们更是后来者！你根本不懂，原本永恒至尊就不该被杀，就不能！是我，虽有特殊，但与他们底蕴差距太大，被他们找到了办法，而哪怕是这样，他们谋划的时间也按照纪元来算，并且是突然全体发动，在绝佳机会下偷袭我！可就算如此，他们也差点失手了……”
永恒至尊！本该不死不灭！永恒存在！
姜玄有点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些个更古老的永恒至尊，找到了杀其他永恒至尊的办法！而反过来说，古帝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具备杀他们的能力？
“那您为何还要一个人去复仇呢？”姜玄问。
“灭我满门，我自当复仇！”
“不不不，我不是说该不该复仇，而是……为何急于一个人复仇？您想收我为徒，让我重建禁渊，您自己……不也可以？打不过就先躲躲，复活后别暴露别声张，再修炼修炼……若能抵达那传说中的彼岸……”
“我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