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道路上,溃兵们步履蹒跚的行进着,这伙溃兵大概四五百人,旗帜东倒西歪,甚至一路上都有人丢掉了自己的兵器,也有人偷偷离开了队伍,而离开队伍的人,就被成为逃兵了。
有的人头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有的人躺在简易的担架上,被战友抬着前进,他们身上流下来的鲜血,在地上留下醒目的血迹,他们就这样互相搀扶着,漫无目的的走。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战场的汉军将士,他们高傲的认为他们这支军队是战无不胜的,他们拥有高昂的战斗士气,统帅他们的将军,也是大汉王朝的名将朱儁。
而在那一夜之后,这一切都被打击的粉碎,几乎就在顷刻之间,整个大营都陷入了火海之中,那炽烈的温度融化了他们的所有防线,营帐中酣睡的他们,匆匆的拿起武器,跑出营帐却发现到处都是黄巾军的旗帜,他们败了,一败涂地。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不用思考也知道,黄巾追兵已经到了身后,死神的镰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割他们的灵魂。
“结阵!结阵!”
一名百夫长高喊着指挥,声音都已经嘶哑,这时候,溃兵们才勉强集结了阵型。
他们本来就是洛阳大营的精锐将士,他们知道面对骑兵追击的时候,背身逃跑是最愚蠢的选择,将背身留给敌人的铁骑,那就相当于是任人宰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后排的溃兵们竖起了盾墙,零零散散的长矛搭在盾牌上,抵抗骑兵冲击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四米长的长矛可以暂时的抵御骑兵的冲锋。
黄巾追兵到了,不出意料的,全都是骑兵,而且人人身披全家,黄天旗帜高高飘扬,他们的额头上都系着黄色的发带,上面绣着黄天二字,战马上的黄巾骑兵,看上去全然没有匪徒的模样,他们进退一致,和汉军精锐并没有什么区别。
黄色的战甲在太阳光下映射着刺目的光,溃兵们的信心开始动摇,本来还算稳固的军阵也出现了松动。
“稳住!稳住!”那名百夫长竭尽全力的维持战阵,对面的黄巾骑兵之所以没有马上发起冲锋,就是因为他们的战阵会对骑兵造成不小的伤亡。
黄巾骑兵不是重甲骑兵,面对这样的长矛阵,如果不谨慎一些,那也是会吃大亏的,黄巾骑兵的统帅并没有鲁莽,他深刻的明白这样的道理。
追兵足有一千铁骑,汉军溃兵只有四五百人,他们没有活路了,黄巾骑兵们取下了挂在一侧的长弓,从箭壶里取出了利箭,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不知道谁是第一个转身逃跑的,他没命的逃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叫,这样的开端有了,任凭那位百夫长声嘶力竭的嘶吼,都不可能挡住人类对于活着的渴望,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脱离战阵,很快就演变成全部人的再次溃逃。
黄巾骑兵统帅一声令下,战马开始奔驰,黄巾骑兵挥舞着战刀开始收割这群溃兵,骄傲的汉军将士,终于在这一刻,丧失了全部的战斗意志,他们组织不起任何的反抗。
那名百夫长神色凝重,在逃跑的人群之中,毅然转过身去,孤身一人面对上千追兵,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他的心中已经存有死志。
“我大汉儿郎!岂可临阵脱逃!贼人受死!”
这是一个人的冲锋,也应该是他军人生涯的最后一次冲锋,但是他不后悔,与其在逃跑的路上被人砍杀,莫不如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
在他的战刀被黄巾统帅击飞的时候,他就已经闭上了双眼,他的愿望就是能马革裹尸,没想到刚参军不久,就实现了。
而预想之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他还是站在原地,不过他的耳朵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在他的身后,也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
喊杀声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马蹄溅起的泥土甚至就落在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无数的黑甲骑士,和黄巾骑兵碰撞在一起,而他的身边,有一名虎背熊腰的将军正在砍杀黄巾骑兵。
“你是条汉子!接着!”
一柄战刀朝他抛了过来,他还没有反应,右手就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刀柄,他心里在疑惑,我没死?
一名黄巾骑兵冲了过来,举刀朝着百夫长的脑袋砍去,他反应不过来了,下意识的一躲闪,就看到一柄长剑,长虹贯日一般,洞穿了黄巾骑兵的胸膛。
“愣着干什么!随我杀敌!”
他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随即夺过了一匹战马,跟随在那人的身后,一直到战争结束,他只记得,眼前的那个人,简直如同天神下凡,剑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大开杀戒。
“停止追击!步兵列阵,全军调整阵型!防止黄巾贼还有其他追兵!”
这是一支有着极高纪律性的部队,令行禁止是能否成为精锐部队的标准,而这只军队,连呼吸几乎都是同步的,他们整齐有序的打扫战场,有人收拢兵器,有人聚拢战马,有人搬运尸体,顷刻之间,一座完整的战阵就已经集结完毕。
百夫长翻身下马,愣愣的站在原地,刚才给他递刀的汉子朝他挤了一下眼睛,就跑到了那位用剑者的身边。
这支军队是虎豹骑,统帅当然就是项清曹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