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生活太过精致,”东方芪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小妹我可比不得。晚膳已备好,我这就去请表姨。”
说罢,她转身欲走,裙裾在月色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夜风拂过,带来几许清凉,似要驱散这满院的心事。
虽已是四月末,但苏凉河畔的夜风依然带着刺骨的寒意。月色被云层遮掩,天地间一片昏暗。梁王拉着王妃的手,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从营帐溜出。
寒风裹挟着草原上的冷气呼啸而过,王妃单薄的身子不住发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脚下的枯草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每一步都要格外谨慎,生怕惊动了巡逻的士兵。
约莫行出一里,前方隐约可见一片低矮的灌木,若能躲入其中,或许便有一线生机。梁王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正欲加快脚步,忽听身后马蹄声急促,火把的光芒已在暗夜中亮起。
“跑得了吗?”苏哈契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前方响起。话音未落,十数支火把同时亮起,将这方天地照得通明。梁王这才惊觉,他们早已落入了圈套——前后左右,皆是手持长刀的北胡士兵。那些刀锋在火光下泛着森森寒意,如同这北地的冰凌。
苏哈契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对狼狈的夫妇,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王爷以为,我们会这般轻易让你们离开?”他挥了挥手,“眼下大周要对北胡用兵,王爷可是我们最好的谈判筹码。”
梁王心头一沉,下意识将王妃护在身后。寒风呼啸,吹得火把忽明忽暗,也吹散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这北胡人终究是要与他们这个所谓的盟友撕破脸了。为了北胡自己的利益,他们要把自己夫妇二人交到大周手上。
“你!”梁王咬牙,目光中闪过一丝愤怒,“枉我这些年将你们当做盟友!阿木古呢?让阿木古来见本王!”
苏哈契冷笑一声:“王爷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谁不知道,王爷不过是想利用我北胡之力,为自己谋得那大周的江山罢了。我北胡大王子忙着练兵,可没时间见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刚落,北胡士兵已经围拢上来。粗麻绳索瞬间将他们夫妇二人捆得结结实实,绳子勒进肉里,比这寒风还要刺骨。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士兵,此刻却是一脸冷漠。
他们被粗暴地押送回营地,扔进了一个四面漏风的破旧营帐。凛冽的寒风肆无忌惮地从破损的帐布缝隙中灌入,吹得昏暗的油灯忽明忽暗。王妃蜷缩在角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单薄的衣裳早已被露水打湿,更添了几分寒意。
梁王望着她在风中颤抖的身影,心如刀绞。若是落入大周手中,这些年的谋划便都成了一场空。眼下苍门门主谢宁远还未从越州送来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与杨仲喜谈判如何。那杨仲喜到底会不会从南部对大周用兵?
夜色愈发深沉,苏凉河的水声在远处哗哗作响,河面上漂浮的碎冰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梁王只求大周能够尽快乱起来,只有天下大乱,他才有机会……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此刻能够掌控的了。破帐中的寒风呼啸不止,吹散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也吹散了这北地难得的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