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衣低头看着不知不觉被自己揉碎了的包裹,心虚地瞄了眼张柚,讪讪开口:“一时……太气愤了……夏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她可怜巴巴看着张柚,张柚也不好怪她。
“没事没事,还能用还能用。”
已经这样的话,怎样都无所谓了。
乔奈回到院子里后,一言不发地回了房。
张柚觉得现在不是时机,正准备带着东西告辞,乔奈又出来了。
她好像恢复一些,也有了继续跟张柚做胭脂的兴致。
她们在院子那棵银杏树下,在桌子上摆好制作材料,从研磨干花颜料开始,用钵慢慢辗着。
当时间慢下来,人也会被环境影响,心会沉静下来,思绪会越发明晰。
乔奈也可以心平气和提起从前了。
“你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
她看向张柚,手下动作不停。
张柚一时不知她在说什么,呆呆地看着她。
乔奈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模样,浅笑一下,又自顾自说下去。
“这门亲事是我父亲定下的,在此之前,我和他从未见过面,自然没有感情。
成婚后,我也憧憬过未来的情景。
我应该像父亲希冀的那样,相夫教子,其乐融融。
可是他们,并不欢迎我。
伯父伯母养育我多年,伯母更是悉心照料我,把我的幼时的旧疾养好。伯母不希望我跟来定州,怕我会受苦,所以提前了我的亲事。
这本是他们保护我的方式,却成为他们污蔑我栽赃伯父伯母的理由。
他们说伯父坚守定州不过是强弩之末,是必败的。定州和乔王府到最后都会落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一切不过是京城那位想要除掉心腹之患的手段罢了。
他们说,乔王府已经落寞了,定州战事结束之日,便是宫中那位质子丧命之时。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编排?
伯父是英雄,没有伯父,他们如何能安坐庙堂?”
乔奈的眼神里有一股不甘的狠劲儿,与她平日里的形象相悖。
张柚了然地看向她。
是了。
乔王府出来的,怎么可能都是逆来顺受之辈。
“最开始,我尝试信任过他。
如果他是我往后余生的夫,我得信任他。可是,他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他可以仅凭他表妹的一面之词,就怀疑是我偷了她的簪子。一次两次,次次如此。
出席宴会,他总是各种应酬,然后将我丢下。有一次,在回府的马车上,陈苹故意将我推下去。我的小腿砸在路边的石头上,划了口子。她放话,让我自己走回去。
我仍旧清晰记得我和阿无一步一步走回去的艰辛。走到我走不动,是阿无背着我回去的。
快到顾府时,下起了大雨。
阿无带着我躲雨。可是那个时辰,附近的店铺都已关门,我们只能狼狈地缩在屋檐下,等待雨势小一点。
那条路上鲜有行人,我们一直等了很久,等到天完全黑下来,雨才停。
阿无扶着我回去,但那两个门房拦下了我们。
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