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仪手中听着秋兰绝望地喊着“不要这样折磨我”,李明仪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他心想,秋兰说自己折磨她,可她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呢?这份爱让他疼、让他愤怒、让他嫉妒,让他疯狂,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好似有无数尖利手指的妖魔鬼怪在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令他痛苦不堪。
他缓缓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片刻后,他弯下腰,凑近秋兰的耳边,轻声哄道:“乖,听话,我们上车,这么多人看着,你在这哭闹不合适。”
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去掰秋兰紧紧环抱住他脚的双手,接着,李明仪双手从秋兰的腋下穿过,将她面对面地抱了起来,就像抱起一个受伤的孩子。秋兰此时已哭得精疲力竭,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泪水仍不停地从脸颊滑落。李明仪将她轻轻放进车厢,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然后让秋兰靠在自己的肩头,一只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哭了,听话。”他的眼神里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怜惜。“
那些士兵们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叹。
他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地交头接耳,但眼神交汇间,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与疑惑。
他们从未想过,这位潜伏景国十年,为大燕的统一做出巨大贡献、令众人敬畏的国公爷,在感情面此的失态与脆弱。在他们眼中,此刻的李明仪不再仅仅是那个权势滔天的权贵,更像是一个被情所困的普通男人,而这一幕人间悲喜剧,也将成为他们日后在这阴森诏狱中难得的谈资,尽管他们不敢大声谈论,只能在心底默默回味。
************************************
秋兰早早起身,看着睡在摇篮里一岁零两个月的瑞安,眼中满是温柔。她轻轻抱起瑞安,在他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家伙被弄醒,却不哭不闹,反而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笑起来。
秋兰抱着瑞安来到院子里,龙颜喜笑着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波浪鼓,逗弄着瑞安。“来,小瑞安,看看这是什么?”他轻轻地晃动着波浪鼓,发出清脆的声响,瑞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抓。秋兰笑着将瑞安放在草地上,让他和他一起玩。
看到李明仪回来,秋兰立刻起身迎上前去,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她默默地接过李明仪递来的官帽,轻轻地放在桌上。
以前秋兰在李明仪面前从不会自称“妾身”,然而此刻,她轻声说:“妾身这就去准备晚膳。”进餐时,她依旧像往常一样,细心地为李明仪布菜,只是话语比以往更少了些。
晚饭后,她又伺候李明仪沐浴,温热的水汽弥漫在四周。李明仪坐在浴桶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突然,李明仪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秋兰一个踉跄跌入浴桶,身上的衣物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秋兰惊恐地瞪大双眼,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咬着嘴唇,任由李明仪在这暧昧的水汽中对她做出亲密的举动。她的内心满是屈辱与痛苦,但一想到慕容青弦,她只能强忍着泪水,默默承受这一切,用自己的身体讨好李明仪,只盼着他能念及自己的付出,兑现放了慕容青弦的承诺。
夜晚,红烛摇曳,秋兰躺在床上,当李明仪靠近,她虽满心不愿,但一想到慕容清玄,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抵触,在李明仪的身下婉转承欢,她的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这般讨好李明仪,或许他明日便会放了慕容清玄。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光过去,李明仪闲暇时亲自为秋兰把脉,手指搭在她的腕间,每次把脉后,她都会叮嘱秋兰多加调养,早日为他诞下一个女孩,而对于慕容青弦之事,却始终只字不提。
这日清晨,李明仪身姿笔挺地站在古镜前,他的身形虽瘦削却自带一种让人仰止的气场。
铜镜中映出的他,英气逼人,双眸狭长而深邃,散发着冷冽的光芒,薄唇颜色略淡,此刻的他只要开口,便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荣辱,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一种权贵气息。
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拿起那顶黑色的官帽,动作优雅而稳重,手指白皙而在微光中泛着温润而柔和的光泽。
官帽上的玉石在微光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泽,周围点缀着粒粒饱满的珍珠。
他的手沿着紫色暗纹官袍的领口徐徐而下,轻轻压平袍上的褶皱。里面那件青色交领长袍的领口略显凌乱,他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将其整理妥帖。
秋兰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身子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曾说过,只要我听话,就会放了他。如今一个月过去了,你为何只字不提?”
李明仪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秋兰,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秋兰闻言,心中一紧,李明仪曾在床笫之间,紧紧地抱着她,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听话,听话……”那声音低沉而蛊惑,让她误以为听话便能换来慕容青弦的自由,虽然李明仪确实未曾明确承诺,但那暧昧的语气和情境,让秋兰深信不疑,以为这便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易。
秋兰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向前跨了一步,死死地盯着李明仪,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愤怒:“你虽未明言,可你当初的话,明明就是那个意思!你怎能如此戏弄于我?”
李明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轻笑:“你以为你是谁?那是慕容青玄,是外邦的祸心奸佞之主谋,岂是你跟我说三两句话就能够放的?简直是笑话!”说罢,他微微仰头,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秋兰一眼,目光中的厌烦毫不掩饰。
他用力地一甩衣袖,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迈出了几步,他却突然停住,折转身又缓缓走回到秋兰面前。
他看着泪眼朦胧的秋兰,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秋兰的脸颊,手指略带凉意,滑过她的肌肤,让秋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李明仪微微弯下腰,将嘴贴近秋兰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夫人,这一月来,你我夫妻间琴瑟和鸣之时光亦不算少,我于这情事上,也算尽心尽力,不曾有半分懈怠,为何至今尚无喜讯?我同你说过,我想要个如你一般可爱的女儿。况且,我已与母亲商议妥当,待你再度有孕,便先将你过继给六王爷,那可是皇上的亲叔叔,与我家向来交好。母亲也看出我对你的心意,已然允诺,只要我欢喜,你的出身皆不是问题。待你成为郡主,我便会选良辰吉日,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入门,扶为正室。你如今即将成为内宅主母,当明悉自己的职责所在,切不可辜负了我的这一片心意。往后可要更加精心调养身子,莫要再这般毫无建树。”说罢,他直起身子,再次深深地看了秋兰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冷漠与审视,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只留下秋兰一人,孤独地站在原地,泪水终于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