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满脸愧色的怀塔布,带着贵重的礼物,前来拜贺。
而苏曳单独和怀塔布说话,语重心长劝他要理解瑞麟大人。
“首先,令尊并没有亏欠任何东西。”
“其次,我这是兵行险着,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我的父母家人是没有办法,一定要跟着我冒险,但你父亲不一样,他要保护你母亲,还有你和令妹。”
“如果当时他为了我而冒险,是不是主次不分呢?”
“天下父母,最应该爱的就是自己的儿女,然后再去爱其他人。”
这番话说得怀塔布热泪盈眶,对苏曳更加敬重不已!
……………
大理寺监狱内,张玉钊就遭大罪了。
如今朝廷给湘军的军费可谓杯水车薪,大部分都是曾国藩等人自筹的。
一处是卖官,二是搜刮地方,三是破城劫掠。
尤其是最后一项,简直发了大横财。
别看沈廷恩住的寒酸,可此时湘军贿赂肃顺一党的银子,已经非常惊人。
作为湘军和京城权贵的唯一联络人,张玉钊经手的银子,也是天文数字。
说来这次风波,杜翰和张玉钊转向是非常快的。
当皇帝答应卓秉恬进京之后,这两个人立刻调转方向。
杜翰天天弹劾卓秉恬担任工部尚书的种种错处,而张玉钊公开发了一篇文章,论卓秉恬伪君子之二三事。
他们让卓秉恬进京,只是自证清白,弄死苏曳。
但是他们和卓秉恬还是政敌的关系。
卓秉恬是奕䜣一党,而杜翰和湘军此时都属于肃顺一党。
但就算如此,穆宁柱招供中还是有了张玉钊的名字。
说张玉钊煽动穆宁柱,串联贾桢,陷害苏曳。借用公器,报复私仇。
谋害皇帝一案还真牵连不到张玉钊身上。
首先张玉钊是肃顺这边的人,天生是奕䜣的死敌,而且皇帝坠马的时候,张玉钊还是一个孩子,不知道在那个角落呢。
李司逼穆宁柱的第一份招供中还不是这样写的,就是把张玉钊扯上大案了。
但是,田雨公连着被载垣、端华、杜翰三个人亲自慰问过,顿感压力山大。
于是,供词这才稍稍有了变化。
而此时,刚刚立下的大功的大理寺汉丞李司满眼通红,正在连夜加班。
“张玉钊,你招还是不招?”
昨天穆宁柱招供了,接下来就该你张玉钊了吧。
而从头到尾,张玉钊始终一声不吭。
“啪啪啪啪……”
大理寺的狱卒将鞭子浸在盐水之中,拼命地抽打。
每一鞭抽下,就是一个深深的血印子。
所以,此时张玉钊身上已经遍体鳞伤。
他一介书生,竟然能扛得住这等酷刑。
“张玉钊,你招还是不招?”李司寒声道。
然后,他将炭火中烧红的烙铁拿出来,放在张玉钊的面前,缓缓道:“张先生,何必硬抗呢?早晚都是要招的,早点招供,免得受罪。”
张玉钊还是一声不吭。
李司顿时要将这个红烙铁狠狠印上去,旁边的同僚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扯在一边。
“兄弟,这个人和穆宁柱不一样。”
李司冷冷道:“有什么不一样,穆宁柱还是副都统呢,这张玉钊区区一个书生。”
“穆宁柱就算再是副都统,也只是皇上的家奴,冒犯了皇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这个张玉钊背后是曾国藩,是湘军,南方的战局全靠曾国藩顶着,所以……你懂的。”
乱世之中,有兵就是草头王。
没有兵的人,就算官职再高,皇帝说死就死。
而有兵的人,就算一败再败,就算冒犯了皇帝,也不能杀,不敢杀。
捻军造反出身的董福祥,就是靠着几千军队,屡次犯错,慈禧都不能杀,还是等到他的甘军打完后,此人才完蛋的。
李司冷冷道:“我当然晓得这道理,但苏曳阿哥对我有恩,我当然要为他出气,这厮说不定哪天就被放出去了,现在不折磨,以后就来不及了,咱也没有想他招供什么啊。”
旁边官员道:“那您这样,就把肃中堂彻底得罪死了啊,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司顿时犹豫了,放下了手中烧红的烙铁。
而这个时候,外面一个人冲进来道:“李大人快,快,圣旨来了,快去接旨,您要升官了。”
李司一怔,拔腿跑出去。
“大理寺汉员丞李司,矜矜业业,勤勉有加。擢升为翰林院侍读,钦此!”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到圣旨后,李司眼眶通红,心潮澎湃!
升官了啊!
这翰林院侍读对他来说是兼职,也是虚职,但解决了品级问题,从六品升到了正五品。
而且这个翰林侍读是为了接下来升大理寺少卿准备的。
几年前李司做官讲义气为人背锅,罢官好几年,耗尽家财又借贷无数,才补到大理寺丞这个六品官。
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升官了,对得起在家翘首以待的父母了。
这个官职是怎么来的,就是昨天苏曳公子让穆宁柱招供,然后把功劳让给他李司的呀。
李司猛地一咬牙。
苏曳公子这个恩,咱得报!
肃中堂那是天边的人物,咱挨不着。
知恩不报,以后谁敢跟咱玩?
李司回到大理寺监狱,重新将烙铁烧红,目光狰狞,心中道:“张玉钊,就是你抢了苏曳公子的未婚妻是不是?”
“咱让你抢,让你抢!”
“你招不招,招不招?”
说罢,李司将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张玉钊命根之上。
顿时,一阵烧焦的声音,浓烟冒起。
“啊……”张玉钊再也承受不住,发出痛吼,整个人痛苦得在抽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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