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们还在考虑是否要与沈柔止合作时,赵情已悄无声息离开了靖安侯府,接着一道请罪折被递到了内务府,原是赵情之父赵崆为女儿病重归家请旨。这等小事本不该上奏至内务府,盖因赵情之妾室身份乃皇帝御赐,非旨不能长久离府。奈何皇帝如今痴迷仙道,这折子压根就没有呈至龙案之上,还是赵情左等右等等不来休书,差人去问,李元恒才知晓内务府中还压着赵崆奏疏。
孔武终究在郑阜面前得了脸,每逢旬日,郑阜从宫内回了外宅,孔武总要和其在宅子里腻歪一日。郑阜回了宫,这宅子更是以他为大,过的好不滋润。这日,靖安侯府让人传了话,要他提醒郑阜内务府攒了一堆折子,太久不批复,朝官们恐有所怨言。孔武想了一日,至晚间郑阜下值归家,他也未想好如何开口。
郑阜较孔武年长,又因去了势,在宫中殿内行走随侍皇帝,有时整日都见不了几回日光,他的身子愈发瘦弱,皮肤也常年泛着不正常的白。反观孔武,肩背厚实,皮肤黝黑,一瞧就不是养尊处优的主儿。是以,郑阜最喜躺在孔武怀中,捏着他臂膀上的肌肉,感慨人生如梦。
翌日,两人如常,好似与往常并未有何不同。然孔武内心焦灼,今日若错过,再见就是十日之后,靖安侯不会给他这么长时间的。他去后院自己房内换衣,转个角一个婢女许是急着给郑阜送茶,两人撞了个满怀,滚烫的茶水洒在孔武身上,他“嘶”了一声,一脚就将早就怕的趴在地上请罪的婢女踹出几丈远,婢女躺在地上呻吟,孔武心中更是烦躁,说了声晦气转身大步离开。却不曾想,郑阜出门透气,远远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其心中忽觉畅快不已。
孔武换好了衣衫,又回了正堂与郑阜一道用晚膳。往常一屋子下人,此时却只有郑阜一人并一桌子佳肴。他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吃,郑阜不希望他太规矩,以往从未阻止。此时,他却假意咳嗽几声,惹得孔武频频朝他看来。正要接着吃,郑阜呷了一口茶,终于说出声:“你踢那小婢女时心中可舒爽?”孔武一惊,自打他进了郑阜的房,他还从未管过他如何教训宅里下人,他心中忐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郑阜见他垂首不语,又道:“你只管说,我不是要怪罪于你。”孔武抬起头,看了郑阜一眼,见他不听见回答不作罢的神情,只好道:“那婢女将一壶滚烫的水洒在我身上,若不是我身手好,身上衣衫稍厚实些,恐怕小人不能在您身前伺候了。至于那一脚,那时候只想着赶快换下湿透的衣衫,未曾想那一脚的感觉,或许舒爽有些,更多的想来是出气吧。”
郑阜闻言,望着眼前的茶盏出神,许久,孔武见他没有动静,正要提筷接着用饭,只听郑阜似是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你那一脚踢在我身上,你可会舒爽?”
孔武双眼噔楞一下睁的溜圆,道:“大人您说什么?”
郑阜无奈道:“我说若是你那一脚踢在我身上,你可会舒爽?”
孔武有些不解:“可我为何要踢大人?”
郑阜道:“我们这些人本就与你们不同,我也不解为何今日瞧见你踢那婢女一脚,想的既不是你不懂怜香惜玉,也不是婢女可怜,想的却是若你那一脚踢在我身上该有多爽。你可会因此瞧不起我?”
孔武急忙道:“小人不敢。”
郑阜笑声袅袅:“有何敢不敢的,想来咱们这些伺候主子的玩意儿,生来就是贱骨头,主子不教训,反倒找人来打。你用饭吧,待会儿来我卧房,只不过明日我还要入宫伺候圣上,只能在看不见的地儿先试试,你好好想想。”
孔武望着郑阜并未动过的碗筷,瞧着他细瘦的背影,心中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