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清了清嗓子说道:“去年微臣奉陛下之命赶往绥庆道赈灾,顺藤摸瓜查出了有大量的商贾、官员兼并土地,贻害深重,由此拉开了税法改革的序幕。
臣记得当时光一个绥庆道经略使阎康加上十八个县的县令就侵吞了良田近二十万亩,再加上境内其他那些黑心的商贾大户,起码兼并私田达三四十万亩。
一道就有私田三四十万亩,以此推算,大凉六镇十四道疆域,该清查出五百万亩左右的私田才对。
而太子如今查出的数量在一百六十万亩上下,其中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些?”
话音一落,满殿寂静无声,不少人的面皮都抖了抖,反倒是尘洛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太子,眼神中似乎有些疑惑加不悦。
尘洛昭当场就扭过头来反问道:
“沈大人,您这是何意?绥庆道上的那些贪官污吏都是些目无王法的奸贼、巨贪,照你这么个算法,难道我大凉六镇十四道的官吏都是这样的巨贪?
若真是如此,我大凉朝只怕早就亡国了吧!”
所有人都听出了太子的不满,因为沈儒是当着皇帝的面在质疑他。
“太子殿下切勿动怒!”
沈儒躬着身子低着头:
“微臣只是心中好奇,提出疑问罢了。”
“儿臣倒是觉得沈大人有这样的疑问很合理。”
尘洛熙轻声道:
“绥庆道那些人是巨贪不假,大凉朝的官场像这样的人一定极少,但肯定还有。
就算清查不出五百万亩私田,三百万亩总该有吧?
太子殿下,您的数字会不会统计错了?”
“此乃国之大事,岂会弄错?”
尘洛昭极为不满地说道:“如果三弟与沈大人对这个数字有疑问,可以拿着账册比对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陛下,微臣觉得有些许差错也是正常。”
吏部尚书司马羡迈前一步说道:
“绥庆道兼并土地的数目巨大,一来是因为当地官吏已经烂到了根子上,二来绥庆道毕竟是富庶之地,适合耕种的土地本来就多。
六镇十四道的疆土,大多都比绥庆道要贫瘠一些,私田数量自然会少。
为了推行合银法太子尽心竭力,亲力亲为,臣觉得不会有错。”
“太子殿下监理国政多年,如此大事定然不会有错。”
“是不是沈大人多虑了些?”
有了司马羡带头,不少文臣都站出来替太子帮腔,总之就一句话,肯定没问题!
就连尘尧也认为司马羡的说辞合理,看向沈儒道:
“爱卿办事仔细朕是知道的,但太子做事想来不会出错,若是爱卿不放心,下了朝可以去核对各郡县呈上来的数字。”
见皇帝都这样说了,沈儒只好应声道:
“微臣遵旨。”
“好了,那今日的朝会就这样。”
尘尧扫视满殿的臣子:
“还有事要奏吗?”
大家以为要下朝了,结果一名朝臣行出班列:
“陛下,微臣刑科给事中恒郑世元,有本启奏!”
文武百官纷纷投去了诧异的目光,所谓给事中就是专门弹劾人的,俗称言官,今日这朝会关你啥事?
尘尧眉头微挑:
“爱卿有何事要奏?”
郑世元往地上一跪,重重磕头,朗声高呼:
“微臣具本弹劾当朝太子,借推行合银法之际大肆打压异己、任人唯亲、纵容臣属侵吞各郡县田地!致使国内民怨四起、怨声载道!
臣冒死进谏,恳请陛下严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