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在软榻上就好，我还不想躺在床上”我小心翼翼的同他说话。

他放好我，就要来查看我的脚，我慌忙往自己的衣裙底下缩“殿下，真的没事的，已经好了大半了，该上药时，我会让香竹来做的。”

萧凌渊见我抗拒，没再坚持，我俩就那样各自坐着，相对无言。许久过后，他才开口“选太子妃的事，这次是肖钰主导的，你知道他在朝臣中的威望。”

“选太子妃是好事，你已经入主东宫多时，是该……”

咔嚓，萧凌渊手中的茶盏被他捏碎，我连他的脸都不敢再看，他这个样子让我不知所措，又胆战心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我小心翼翼的拿走被他仍然捏在掌心里已经四分五裂的杯子，一点点擦掉他手中的血渍，想要开口叫香竹拿药，却被他制止了。

“选妃的事，我会尽力周旋，若是最后真的只能走到那一步，我也不会让你有事，但是，阿茴，我说过，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不管是江玹还是肖钰，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萧凌渊握住我的手，让我坐到了他的腿上，他将我搂的很紧，可我的心却一直悬在半空，虚晃的厉害，他提到了肖钰，是他又知道了什么吗？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秋日已过，初冬将至，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自己的寝殿了，来这里的除了几个孩子，便是偶尔萧凌渊晚上回来留宿。

他一直都很忙碌，几乎总是深夜来，天不亮就走了，每次来我都知道，可我也只能装睡，我害怕再像之前那样，他又突然给我致命一击。

这日一早沈惜突然出现在了宫里，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她变了许多，整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温柔，现在的我，好像失去了生气，总觉得自己再折腾也无济于事，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着，等着命运再一次将我推向前方。

“你是如何进得了宫的？”我让人准备 她爱吃的点心和小菜，上了一壶梅子酒。以前我俩对饮的时候，她提过几次，这是她家乡的特产。

她将酒杯凑近鼻间闻了闻，满足的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我有些诧异，她喝酒一向豪气，接受到我看向她的疑惑表情，她竟有些害羞的笑了。

竟然露出了慈爱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是太子殿下让我进宫的，他很担心你。”

我沉默不语，她又接着说“沈茴茴，我有喜了，刚满3个月，我打算带着孩子离开京城，走之前太子殿下让我再来陪陪你。”

“恭喜你了，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要当娘了，谁能想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凶残的杀手模样。”

“我哪凶残了，我是暗卫，从头到脚都遮住了，你是怎么看出我凶残的？”

“我就是看出来了，你那个同伙都差点把我打死了，还强行让我吃了那，药……”

“阿茴，对不起。”她突然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太子殿下比任何人都痛苦，你……你该和他好好谈谈的。”

“所以，沈惜，你一直都是他的人，那晚他要送我离开去庄子上，你没有出现，也是他交代的。”

“是，太子殿下知道你要放了我的时候，便让我将计就计待在你身边，那晚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原是办完事就回去找你的，”她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绝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原本你身边也是有暗卫保护的，可王思源利用皇上的暗卫将人引开了。”

“所以，一开始萧凌渊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

“没有，殿下从未想过杀你，你是三个小主子的娘，主子原打算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便将你送走，远离京城。可你突然就变了，和宋燕曦大打出手，之后又几次偷溜出府，甚至是拿捏住了李嬷嬷，带着几个小主子一起逃离，即便是那天王思源安排了那么多暗卫杀你，你依然没有任何惧怕，你会骑马，射箭，这和原来我们看的人完全不一样，主子开始怀疑你，慢慢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你身上。”

“再后来你逃去陌城，殿下也到了治腿的关键时期，我也是在那时按照主子的意思，假意与王思源合作，可我们想不到的是刺杀江玹的人里除了我，王思源又安排了别人，我当时根本就没想到那几个人会喂你那样的药。是我和江玹一起杀了那些人，可他的人来了之后，他将我抓了起来，才导致我没能及时为你寻来解药。”

“所以，那药是可解的？”

“当然可解，所有来陌城的暗卫，除了我都被江玹一次性杀光了，沈茴茴，你信我，我当时就告诉他解药在哪里能得到，我不知道，他对你也存了那样的心思。”

“沈惜，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你不来，我会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我抽回了被她握着的手，内心很平静，已然发生的事都不能改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惜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里一阵失落。但还是立刻恢复了笑颜“我要离开这里了，我们此生可能都不会再见。我只想在临行前见见你，你应该知道真相。”

“沈惜，你难道不知道我中了一种药，是不可以离开萧凌渊的，你说他曾说过给我自由，将我送走的话，是你安慰我的吧，我离开他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沈惜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会如此，殿下他，我一直收到的命令都是，等到事成，便将你送到……”

“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过去种种，就当作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不存在了。我已经不在意，你也别再想了，世子是和你一起离开吗？”

沈惜点头，“他本就无心世子之位，演了这些年的戏，哦，他也是殿下的人。”

我点点头，猜到了，功成身退，萧凌渊对跟随自己的忠仆还是很好的。

我站起身，突然想去外面走走，晒晒太阳，“沈惜，你走吧，我还有些自己的事，就不送你了，往后余生，各自珍重。”

在我们一起即将走出寝殿的时候，沈惜突然又开口了。

“阿茴，太子殿下替你报仇了，宋燕曦已经死了，殿下也从未碰过她，那个人只是一个暗卫易容的，王思源，殿下也不会放过他的，殿下一路走来，太多艰难险阻，太多身不由己，可他已经在尽力保护你，你不要怪他好吗？”

“沈惜，你凭什么以为他需要我，我就得乖乖送上门，他若真的保护过我，那也是他在还这些年对我造成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