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皇后让林清找来了那回春丹,但是此等腌臜之物,没有见到效果之前,她是万万不敢自己先用的。
恰巧秦妃又来献殷勤,她便动了心思,想让秦妃替她身先士卒。
她以皇嗣诱惑,秦妃答应得痛快,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办好此事,没想到她转头却将陆明珠推了上来。
林清见皇后面色怫色,不禁小心建议:“娘娘,事已至此,不如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王皇后冷哼一声,“若是别的妃嫔也就罢了,可偏偏是陆良娣!”
陆明珠虽然是个蠢的,但她身后是陆氏,是陆知珩。若说整个朝堂之上,有谁还能让他们王家忌惮三分,非陆知珩莫属。
林清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他低声提醒:“可是据奴才所知,陆大人对这位堂妹,似乎并没有多少兄妹之情……”
陆明珠从嫔位被贬至良娣,陆知珩那边半点动静也没有,冷漠得像是没有这个堂妹。
林清能看清的事,王皇后又何尝不知,她的亲妹子仰慕陆知珩,自然对陆家的事多有关注。那陆知珩岂止是对陆明珠没有兄妹之情,甚至称得上颇为厌恶。
只是陆知珩再如何不喜,陆明珠也是陆家人,她在宫中的一举一动皆代表陆氏。
上次的事是陆明珠自己犯蠢,而且涉及到乔清音,连魏意秋都没落得好,陆家不干涉是明智之举。
可若是她把陆明珠当傻子算计,那就是在打陆家的脸。到那时,陆知珩可不一定还会像现在这样坐视不理。
王皇后沉吟许久,最终抬手重重捏了捏额心,叹了口气:“罢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做的隐蔽点便是,左右陆明珠是个蠢的没边的。
还有那个秦蓉儿,竟敢阳奉阴违,反过来算计她……王皇后眸光一闪,招来林清,低头耳语了几句。
林清严肃听完:“娘娘放心,奴才定不辱命。”
王皇后揉了揉眉心,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叫人进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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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数日过去。
行宫内连着小半月没有动静,风平浪静得连楚清音都有点不习惯。
裴元凌还是夜夜宿在她这里,要不就是在宸安宫,椒房独宠,皇后能忍就算了,太后也能忍?
楚清音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一旁的湘兰正动作轻柔地给她扇扇子。
楚清音闭目享受,这具身子苦夏苦得厉害,在行宫里也没办法调查,她无意与她们争斗,那些人不主动来找麻烦最好。
要是来了,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这几日确实热得过分,整个行宫里,最凉爽的地方不是放满冰鉴的宸安宫,而是临水而建的听香水榭。
裴元凌几乎每日都会在那里待上几个时辰。
而今日,他却觉得连听香水榭也热得有些反常了。
他刚到时还觉得凉爽,不过小坐了片刻,身上便越来越热。
裴元凌额角冒汗,有些不耐地唤道:“陈忠良。”
陈忠良很快便掀了帘子进来,“奴才在。”
“叫人搬个冰鉴过来。”
陈忠良办事利索,不一会儿便领着两个小太监抬了冰鉴进来。
裴元凌斜倚在短榻上,闭着眼仍能感受到几个人来来去去的身影,他心中愈发烦躁。
终于等他们放好了冰鉴,陈忠良小心地走到他身侧,低声回禀:“陛下……”
裴元凌拧眉打断了他:“你们先出去,朕想一个人静会儿。”
陈忠良立刻噤了声,带着人默默退了出去。
冰鉴放了,人也走了,裴元凌却仍觉得燥热难耐。
他紧闭着眼,眉头锁得死紧,汗珠从高挺的鼻梁上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裴元凌睁开早已泛红的眼,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人,却撞入一双羞怯的眼瞳中。
裴元凌的目光倏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