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月知道苏候想的是女孩子及笄后一般便会有人上府求亲、而后她便会嫁出去离开苏候府,苏候这是,舍不得自己。
苏华月道:“嗯。”又道,“便是及笄了,华月也永远是爹的女儿。”
苏候听言揉了揉苏华月的头:“不知不觉间,华月竟长得这般大了。”
又想起他今日唤她来此的目的,想起自己的亡妻,与苏华月本该在亡妻祭祀之日便已及笄的,是因他的私心才将苏华月的生日后调了一个月的事实,再想起这些年为了不去想起苏华月生日之日便是她的亡妻死之时,他几乎从未给苏华月过过生日,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席卷他的心头。
眼中苏华月的脸有几分与亡妻重合,苏候的愧疚感更深。
他其实不该逃避的。若非他一直逃避自己亡妻因难产去世的事实,即便边疆真是紧张,他也不至于十数年的每年皆只有一月余的时间回府,不至于十数年来对苏华月忽视这般深,不至于让岑秋兰一个妾室竟敢那般谋害苏华月……
其实,若芷儿还活着,苏华月也该是多么让她疼惜的孩子。
她在怀着苏华月时,便一直说这胎会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即便他的芷儿真的难产而死,他也实在不该,将许多错归结在这个孩子身上……
这些年,是他错了。
“爹爹。”
眼见苏候征战沙场多年、铁骨铮铮般的男子,眸色中竟忽然似有泪珠滚动,苏华月经不住唤出声。
也正是这一声呼唤,将苏候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亦正是这一声呼唤,苏候在回复思绪后,见到了苏华月那张还显得稚嫩的脸,泪水,竟真的滚落了下来。
苏候忙抬袖拭去了泪水,怕自己这般会忽然吓到了苏华月,他道:“爹只是…爹只是觉这么些年一直不在你身边,对不起你。转眼,你便这般大了。”
苏先这些年一直跟着他在边疆,即便他平时对他严厉了些,可苏先的所有他几乎皆有参与,但苏华月,他的确亏欠太多。
苏华月见苏候这般,自己却也忍不住泪眼婆娑。
爹对她的爱,她都懂。
若前世真因与苏候真正相处时间不多,对苏候的父爱的确有些模糊。
但经过了一世,知晓了前世苏候为了她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
若说她不知苏候对她的爱其实有多深,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所谓父爱,可崩山河,可媲天地啊。
苏华月抹去了苏候的眼泪,又擦去了自己的眼泪,对苏候道:“爹爹无需自责,华月知道爹爹有自己的不得已。”
不论是为国赴边疆的不得已,还是心中放不下她母亲的不得已。
苏华月又道:“华月如今这不是好好的吗?便是爹爹不在华月身边,华月也会念着爹爹。”
沉默了一瞬,苏华月与苏候的情绪都恢复了一些,苏候这从一侧的桌子上,取出一个木盒,交给苏华月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