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源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跨前了一步,“你是谁,生为何物,死为何制,可曾离开过这片金海?”
铜钟大为不解,“吾无名,上铸护道,不知生死,素未离此。”
“汝发问,何解?”铜钟一阵莫名。
然而,铜钟的话传进郑源的耳朵里更是像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眼角泪花都流了出来。
“因何而笑!”铜钟又有些恼怒。
郑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解答,“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生死不知其贵,不懂伦理不知其难,未曾离此不知存苦,不见青苍不知其魅。你这么个稚不如幼童的家伙竟然在警示我什么为道,难道不可笑吗?”
“我所以为道,兴许非我该得的道,但也算是我倾二十年所得之理,是我目前,心中真正的路。而你,生而无理,素无死期,何来道?又怎知,道以为何?”
铜钟似乎有些置气,“道乃……”
“你要与我说什么?”郑源面色冷峻,“是你的道,是你领悟的道,还是你心中的道,或者,是别人告知与你的道!”
铜钟不理会郑源,依旧道:“道乃……”
“道乃众生之存常法,乃众生之非常法,众生之无常法,那是人一生都要追寻的真理,甚至无数人穷极一生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道,岂是你那三言两语?”
“道乃……”
“道乃众生,众生存,既道存。道随众起,众随道升,道孕众生心,愈众生行,固众生之前后,立方寸均人心,此乃我心中之道也。我虽存世不足三十尚且受升无可生之痛,得吾尊之理,即便非我明日之道,我尚且也坚信此乃吾心。你,尚不知生死,且不论常理,不知生灵之常痛不识万物之悲甘,滔滔而谈的也只是他人告知与你的道。那,你又岂敢质疑我所悟!还是说,你心中的道,只是那寥寥数字,只是那只言片语,只是那三张五行,只是那循规章节!”
“若你真信你心中那片道,那就断不该质疑我所悟。道若是由你张口告知,那,道便不再是道!”
“道!道!道……”铜钟似乎有些说不上话了,一直重复那么一个字,看起来是被郑源呛得不轻。而在郑源不太看得清的位置,铜钟已经出现了龟裂的现象。
“还真是好口舌。”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或者是郑源一人热火的轮道之路。
此声清轻,却悠久绵长,明明是贴耳之音,却又好像遥搁千里,那好像回声的余响,令郑源有些怀疑声音的主人究竟是否在自己身前。
这时,那口高耸入云的铜钟再撑不住了,龟裂之意更甚,丝缕金光开始快速蔓延铜钟的每一寸。
随后,那口厚重庞大的铜钟,轰然破碎,残破的钟体四处飞溅,如流星般朝着这片金色海洋中每一处横飞,倒也为这人仙极景更添一份色彩。
郑源惶恐,想动身躲避那到处横飞的铜钟碎片,但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的身体竟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或者说,他就像是想控制别人的身体一般,完全不与他所谓。
“怎么……什么时候!”郑源震悚,他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控制,他竟连何时中招都完全没感觉到。
正在此时一面钟体碎片朝着他极速砸来,其面积,足有数百米!
郑源一再挣扎都难以脱困,甚至,他现在想闭眼接受现实接受命运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庞大的铜块朝着自己砸来。
但当他以为自己即将被那看起来重达百万吨的铜块碾成肉泥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一般,他的身体,竟就那么自己飞了起来,而且还是朝着铜块的方向飞去!
不过那铜块竟就那么与他的身体融汇在一起,就好像郑源从光中穿了过去一样。而郑源,甚至都看清了那铜块里面的景象。
“幻象?”郑源疑惑。
他身后紧接而来响彻云霄的撞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下,郑源真的被吓了个半死。甚至刚才直面那比他大几十万倍的铜块时他都没有这么惊悚。
他清楚的认知到,刚才,竟是有什么东西硬是靠改变他与铜块的物理结构导致两者就那么生生穿过去,而郑源这个当事者,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才能做到的神通啊!
虽然他根本不清楚圣王能力几何,但他敢断信,即便圣王声称抬手便覆灭异界,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郑源面前,将他吓得瞳孔骤缩。
其原因不只是因为这个人出现的有多么突然,也不是因为这个人相貌多么多么令人难以直视,而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方式太过怪异了。
或者说,她就好像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一直就在郑源面前一样。
哪怕是速度快到刹那,甚至说,哪怕是所谓的瞬间转移,人的眼睛都会有感觉的。
但这个人的出现,郑源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感觉太怪了,就好像,她一直属于那里,或者,她根本不属于那里,而仅是在郑源脑子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