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捣碎八角能不能用点力,你是没吃饭吗?”松叶看着陈更捣鼓香料时浑水摸鱼,气鼓鼓的站在旁边直视他。
陈更讪讪一笑,讨好的从怀里乾坤袋取出一串好看的银链,做工精致。
“你是在贿赂我吗?”松叶拿起手链,认真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看着小姑娘美滋滋的戴上手链,把纤细手腕搁在阳光里,看着银光闪闪,眼里一片亮晶晶。
陈更无奈的叹息,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刚想抽被松叶拿着捣香杵拦住。
“喂!你这人有没有公德心,不知道二手烟会伤害别人的肺吗?”
陈更无奈举起双手投降,松叶却喊到:“把一包烟都拿出来,家里做香料,不能抽烟。”
陈更从怀里摸出一盒万宝路,递给持杵行侠仗义的松叶。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去把那十斤黑粟砸成粉末,晚上月亮出来前弄不完就不要吃饭了。”松叶颐气指使着,和之前那个给他换药时自言自语的文静女孩完全不同。
陈更艰难的用双手举起捣香杵,黑粟是一种剥掉外壳后酷似黑麦的香料,十分坚硬,要用三十斤的铁杵在大铁罐里砸数千下才能化为粉末,是个苦差事。
陈更虽然恢复伤势,但还有很重的暗伤没有治好,暂时不适合动用一点修行力量,只能内封身体窍穴,否则以后容易留下隐患。
陈更感觉好像回到小时候做农活的日子,那铁锄头是真的重,手上很快磨出红茧,隐隐生疼。
松叶把自己打磨好的香料放回后面的仓房,搁置在里面隔离存香。
陈更累的满头大汗,忽然听见清澈茶水声。
松叶端着茶壶倒出一杯水,悠哉悠哉在他面前喝着,陈更抿抿嘴暗示,丫头装没看懂。
“拿了银子不办事,我去告诉奶奶。”陈更一脸怒气,扔下铁杵就要直奔前院找奶奶诉苦。
松叶一句话轻飘飘传过来:“呜,看来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建议你回房子照照镜子,看看后背有什么。”
陈更收回已经迈进中庭的一条腿,看着阳光明媚感慨道:“天气真好,太适合搞香料了。”
陈更面上一脸平静,心里却已经皱起一张麻麻赖赖的小脸。
打死他没想到,那丫头居然用一种水洗不掉的颜料在他后背涂抹了一只绿龟。
当时是混着药膏涂抹的,干了后就留下了图案,他搓的背都快流血,那图案不掉反亮。
松叶喝着茶,闭着眼悠哉摇着老爷椅,伸出右手:“在这个家里,奶奶是一,我是二,小草是三,blue是四,香料第五,你最后,明白?”
“为什么那只黑猫第四?我抗议!”陈更愤愤不平,嚷嚷着要反抗斗争。
松叶站起来,伸出手无缚鸡之力的细胳膊小手,推推搡搡:“你有意见?小子,你连下忍都不是,在这个世界,你就是食物链最低端。当然,如果你再有好看的金银首饰,那二当家可以考虑让你排在第四。”
被逼退在墙壁一屁股跌坐下的陈更被笼罩在松叶高大的阴影下,气抖冷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叶子。
松叶喜上眉梢,一巴掌抢过,确认是黄金以后笑盈盈道:“唔,以后你就是四当家了,去给你五弟弟准备猫粮。”
陈更一脸黑线,刚想问为什么,却看见松叶轻轻攥紧拳头捏的嘎巴乱响。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更安慰自己,转身去仓库里准备猫粮。
“记得铲猫屎。”松叶的命令宛如雷达般精准下达在刚喂完blue猫粮的陈更耳畔。
“你……”
“你吃晚饭吗?”
陈更扯着嘴角,转身乖乖去铲屎粑粑。
晚饭。
松叶奶奶微微惊愕看着陈更狼吞虎咽着一大盘寿司,脸上凝重的褶子有些松弛。
“能吃说明身体就快好了。”
松叶淑女的双手捧着饭团细嚼慢咽,见陈更双眼目光如炬的看她,歪头一笑,人畜无害。
“吃饱了,圆子约我去看蓝海,锅碗就拜托陈更哥哥了。”松叶穿着和服起身,手上带着银链,头上别着那只最喜欢的金穗钗,还有一片金闪闪的叶子叉在发缝,略显贵气。
陈更吃惊这丫头不施粉黛就这么漂亮,可惜表里不一,自己差点都被骗过了。
松叶奶奶看着陈更望向松叶的背影,抿嘴笑道:“我去洗碗了,你要跟着去看看吗,年轻人都喜欢去那里,每年就只有十几天。”
陈更笑着摇摇头,低头收拾着桌面的餐盘,走到厨房拧开老式水龙头,开始认认真真洗碗,比大学收拾发型都认真。
洗完碗筷,陈更双手微微发红发热,他来到屋檐下,看见奶奶在那里轻轻捣着一碟沉香。
一屁股坐在地上,陈更很自然的从松叶奶奶手里拿过铁黎木杵,一下下闷响声响起。
松叶奶奶起身离开,很快提着茶水过来。
两个小杯子呼噜噜斟满甜茶,陈更惊喜道:“好喝哎,奶奶。”
“这是樱花茶,松叶小时候就很爱喝,她的父母也是,唔,老头子也是,他们都说我酿的花茶好喝。”松叶奶奶得意炫耀着,如数家珍的讲着以身的故事,和花茶有关,和家人有关。
嘭嘭。
陈更用力捣着手中沉重的杵,双臂已经整个麻掉。
“松叶虽然在我面前乖乖的,可是她父母在大海去世,所以她其实很叛逆,不过也不错,起码从小都是别家的小子父母上门告状,说松叶欺负他们孩子。”
“……”
“就可惜陇草了。”松叶奶奶皱起眉头,似乎这是唯一让她头痛难以放下的事情,“陇草在床上躺了五年了,他比松叶刚好小五岁,请了上忍来看过,但是都没有办法诊治。”
“唔,你和他们姐弟两父亲有些像呢,尤其是眉毛,这些天没少受气吧?”
陈更摇摇头:“松叶是个很可爱的姑娘,陇草也很好,会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喽,你胸口的图案可是和我们山下家族供奉的家神符号很像呢,说不定真的会保佑陇草。”
陈更揭开衣服,指着鼎纹说:“是这个吗?”
松叶奶奶认真看着,随后又认真点头:“是这个图案没错,你稍等。”
松叶奶奶走进中堂的祠堂,几分钟后去而复返。
“你看看这个东西,这是我们祖上到现在一直祭祀的。”松叶奶奶把一张画着鼎纹图案的羊皮卷递给陈更。
陈更指肚轻轻摩擦在羊皮卷上,一股淡淡的木香钻入鼻孔,久久不散。
陈更仔细观察,惊讶发现羊皮卷上的青铜鼎纹路和陈更胸口的鼎纹如出一辙。
当初金炎洗礼,体内所有力量都被炼化透彻,包括青皮,可现在从藏血经开始,这些传承霸道的力量开始脱离掌控,并且更加强大,犹如被石头压着的小草,裂开石头野蛮生长。
而鼎纹来自金刚百裂变,也就是最早在铁树林铁梨花上获得的传承。
他隐隐感觉,这张羊皮卷可能跟紫金变有关。
因为他的元识已经察觉到体表的皮肤已经隐隐泛青,血液开始沉重如银浆铅汞,骨骼也开始染上一层金纹。
“奶奶你收好,这东西很重要。”陈更合拢卷轴,将羊皮卷递给她。
捣好香料,他去仓房隔离分置好,出去后,打一盆热水,拧干毛巾,走进旁边的房间,去给沉睡中的陇草轻轻擦拭身体。
松叶奶奶喝着花茶,看着头顶星空,忽然眉开眼笑。
房间内。
陈更看着浑身上下插着管子连接着心电图仪器的陇草,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的样子,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