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何雨晴也红了眼眶。
曾几何时,她为了让父母开心,不想违逆父母的任何要求,真的退了好多步。
兴趣相同的朋友,一些业余爱好,向往的大学,喜欢的专业。
毕业的时候,她也像许多同学一样,到处投简历。
接到喜欢公司的offer时,她兴奋地拿给爸妈看。
甚至找了很多图片,给爸爸和妈妈讲述。
世界500强的公司,岗位有很多晋升机会,宿舍干净宽敞,食堂菜色丰富便宜。
找到了部门顶头上司接受采访的片段,女强人一身西装笔挺,红唇艳丽,自信大方地介绍着企业文化。
再一抬头,父母的脸黑沉地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就你这样的学历还想当女强人,别做白日梦了!”
“人家是什么命,你又是什么命?”
“你能顺利嫁人,生个一儿半女就算你的造化了,那我都要去烧高香感谢祖宗!”
“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位置,不知道要爬多少领导的床,你想让我出去跟你爸被人说闲话么?”
“这个女人我见过,听说40岁了还没结婚,这种女人太强势没有男人要的。”
“我和你妈养你就是为了承欢膝下,我的女儿不可能离开我,必须呆在我身边。”
诸如此类的话,反复在她耳边不停地念叨。
那几天,家里没有热乎饭菜,母亲动不动就摆脸色。
父亲摔碗摔盘,甚至砸了她的电脑。
何雨晴默默整理好情绪,拿着通知书,去母亲喜欢的小学报到,当了一名小学老师。
当老师没什么不好,教书育人,十分光荣。
但这并非她心之所向,拼了命去认真工作,只觉得疲累。
从那以后,何雨晴再也没有看过这个公司相关的任何新闻。
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这位‘女强人’总是很快划走。
她不敢再看她的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在“独立”这堂课上,做了一名逃课的学生。
在不断的放弃和退让后,何雨晴机械地活着。
有的时候,她好像感觉到自己灵魂从身体里钻了出来,在上空俯瞰着自己的生活。
那不是她,只是‘父母期望中的女儿’。
后来,她毅然决然地离开家,承受着父母的谩骂,质疑,威胁。
突然觉得,走出这一步并没有那么难。
她也曾经像杜盼儿这样,在‘家庭’和‘自我’中不断地挣扎,夜夜流泪。
但是现在脱离了那种生活,她越来越自信。
她还记得上个月姑妈打电话过来语气不善的‘劝慰’。
“晴晴,你说你小时候是一个多乖的孩子,别人都说自己孩子青春期叛逆,你妈妈还十分骄傲,说晴晴从来没有叛逆过。”
“你知不知道,现在家里最让你妈妈头疼的就是你了,你怎么还‘大龄叛逆’了?”
何雨晴淡然回道。
“姑妈,我现在不听话也不乖了,算是废了,你还是劝我爸妈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吧。”
姑妈气得大声喊。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何雨晴不气也不恼,甚至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我爸妈要是不愿意生也没关系,我看您挺热心肠的,总喜欢操心别人的事。”
“他们要是生不出来,你可以替他们生,生个像你一样乖巧的!”
何雨晴不由分说便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