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那天在办公室里干一个很雅的经常穿旗袍的英语老师,我们毕业后几年,他便出事落马。当然,红头文件里没提这些,那英语老师的儿子和锦集玩得很不错,所以我知道这些,他父母因此离婚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锦集,他沉默着听完,算是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讨人嫌了。在成绩不好的圈子里,我是告密者,成绩一般的圈子里,我太客气,又鬼鬼祟祟的,而我看不上成绩很好的那群人的虚伪、自大。于是我的成绩也渐渐不好了,我为此和家人们大吵一架,我同时讨厌我亲戚们试图控制我。在我家族里,总有人想把这个家分开,也只有能把家合在一起的人才能主持家族事务,这么说有点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
锦集沉默后,我抬起头来才发现他正盯着我,“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他这么说。
锦集小时候就表现得很有担当了,小学比我们高一年级有个恶霸,身体发育很早,人高马大,喜以欺负低年级的同学为乐,我们恰比他低一年级,是他重点的欺负对象。课间打篮球时,他会一下把你撞飞。打扫卫生时,他会一脚把你扫作一堆的垃圾踢飞。
锦集和他打了一架,在篮球场上,锦集扎住马步,没被他以体型优势放倒,这也是他最为擅长的事,他一直用拳头砸向锦集,锦集钩住他的脖子。最后他俩一起倒了下去,锦集最后护住了他的头,代价是他的手鲜血淋漓。
那校霸后来极为畏惧锦集,锦集在场他基本绕着走。锦集跳级后,某次考试时,他甚至不愿和锦集一个考场,他在门口哭着,死也不愿进教室。锦集便去找他道了歉。
树的家庭情况大约是锦集的翻版,双方都视权如命,有什么便献上什么,当然包括美色。树于是喜欢埃德加·爱伦·坡的最令人失望的一本书,他的第一本诗集,一本乏味的模仿前人的作品(这是周三的评价)——《帖木儿及其他诗》,讲了帖木儿献上他的爱人以获得帝国统治的俗套故事。
不同点在于她父母没有锦集父母官高,我觉得树一定受到过他父母关于和锦集搞好关系的叮嘱,戏剧性的是他们变成了另一种死对头,他们一相互间第一面就明白了对方是怎样的人,而这一点都会被对方作为把柄,被看穿在乎什么后,他们都会本能地远离对方,他们以人心为武器,丝毫不心慈手软。而树的父母的打算本也会落空,锦集压根不想再和他父亲扯上关系了。
我向周三抱怨我终是处理不好人际关系,没法像锦集,周三哈哈笑,“那是因为你不会让别人恐惧你。”
锦集没有辩解,他和我都知道这里的恐惧是什么意思,是指能让人信服的手段,是一种智慧。锦集无所谓地摇摇头,我从来不会因为看穿了他就以此为把柄指使他做任何事,这是我们能还好的相处的前提。
锦集也帮过树的父母几次,出于什么心态呢?这个疑问一直在树的心底,他们便更加相互远离了。锦集没有帮过我任何事,他说,我敏感的让他不敢帮我任何事,我们的友谊不能有一点金钱的掺杂,因为我很在意这一点。我回答他说,你没见过那些真正在生活水平线挣扎的人。
“即使现在你已经摆脱了都不行吗?”
“我们要不要追究一下我们的钱都是哪来的?而且……”我想到了家族里一个考研的姐姐,考研期间受到极大的来自她父母的压力。“我并不觉得,我能拥有这些钱。”
锦集没听懂,他又耸了耸肩,他这个混蛋。
我上大学期间,有个亲戚被双规,连带着那一大家人都被清扫。当然,那也只是他们太过火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