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在下邳找关羽求援无果后，只能继续一路南下。</P>
好在袁谭也不是什么一碰就挂的易碎品，他被袁绍授予了渤海郡的行政和军权后，抵挡曹操几个月还是做得到的。</P>
曹操本来就需要先彻底肃清河间郡，让自己的领土北端直抵冀幽边界的易水，干完这一切，估计都快八月底了。</P>
等曹操再往东进攻渤海时，如果袁谭选择寸土必争，那至少也能扛两三个月。</P>
如果袁谭暂时隐忍，选择把乡野之间无险可守的地方丢给曹操抢一把、只依托南皮坚城死守，那就能拖更久的时间，至少能拖到明年了。</P>
所以辛毗还有时间。</P>
七月初九离开下邳后，辛毗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就途径下相、凌县，赶到淮阴，不可谓不快。</P>
他原本还想不辞辛劳继续换马奔驰，但镇守淮阴的陈群告诉他，此去往南走陆路，途径射阳泽周边，马匹泥泞难行要绕路，还不如坐船走邗沟运河更快。</P>
辛毗也确实累得不行，体力到了极限。就顺水推舟听了陈群的劝，改坐运河船，只是花钱多雇了些水手撑篙摇橹，争取让船开快些。</P>
辛毗一家跟随袁绍之前，都是豫州颍川郡人，所以比那些河北籍谋士更了解南方。</P>
他虽从未去过江东，但淮泗还是来过的，早年也知道邗沟运河是个什么鸟样。</P>
从淮阴坐上船后，他很快就发现情况跟自己的印象大不相同。</P>
当年他来淮泗之地时，广陵郡还先后处在张超、赵昱治下。</P>
张超根本没有治理地方的打算，他一坐上广陵太守的位置，就想着跟他哥张邈还有属下臧弘一起谋划讨董。</P>
虽然不能否认他们在讨董上的积极和功劳，但就地方民生而言，广陵郡当时可是被竭泽而渔动员得不轻。</P>
后来陶谦派来的赵昱虽然稍稍恢复了民生，但旋即又被笮融破坏。所以在辛毗印象中，邗沟运河就是一条年久失修的臭水沟，很多地方还淤浅难行，经常会“堵船”要排队通过。</P>
没想到几年没来南方，如今他看到的邗沟已经治理俨然，淤浅之地都被疏浚得很彻底。</P>
一些容易河道塌陷泥土崩落的位置，尤其是港口码头附近，甚至还用石料砌了河沿、用木桩加固。</P>
辛毗仅仅航行了一天半，就从淮阴经射阳泽抵达了广陵，他自忖如果骑马走直线道路的话，或许能比开船快些。但骑马要绕路绕过射阳大泽，实际算下来应该反而慢了。</P>
“主公在河北的治理，也算与民休息，冀州号称谷支十年。但与刘备治下的广陵相比，怕是还差得太远。</P>
听说刘备当年绝境时，在此遇到了躲避战乱的诸葛瑾。如此看来，诸葛瑾不仅谋略深不可测，竟连治国之才也不能小觑。”</P>
辛毗心中不由如是暗忖。</P>
而当他坐船离开广陵进入长江时，这种不真实感终于上升到了顶点——至少是目前为止的顶点。</P>
“尔等为何偷懒不撑篙了此行去秣陵行程紧急！”</P>
在进入长江之前，撑篙摇橹的水手就都停手了。辛毗赶时间，不由焦急喝骂。</P>
但水手们却理所当然地告诉他：“最后二十里船只密集，大家都是顺流而趟，贸然撑篙容易撞到前船。”</P>
辛毗走到甲板上前后观望了一下，才发现果然如此。一大片的船排着队缓缓而行，把运河都堵了，所有船都没有摇橹撑篙。</P>
这一幕着实让辛毗震惊了：天下还有自动航行的船</P>
船队浪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等待，辛毗再次焦急，却被告知要等长江退潮、水位足够低才能开闸进入长江。辛毗也只能等待，心中又充满了好奇。</P>
终于，他运气还算不错，抵达河口时已经过了午后潮水最高点，仅仅等了一个时辰，运河开闸，一时百舸争流冲进长江。</P>
辛毗不由肃然，追问负责的船夫：“此碶闸何人所建我读古书，只知自古有秦始皇修灵渠连接湘桂，曾建碶闸，但与此相比，却也天差地别。此闸竟能精确利用涨退潮让船无风自动，全靠水流，简直匪夷所思。”</P>
负责此船的船夫不由骄傲一笑：“先生是北方人吧，这都不知道，此闸当然是诸葛府君所建了。”</P>
辛毗：“诸葛瑾”</P>
船夫：“那你还真猜错了，广陵这边是孔明先生的杰作——不过诸葛府君兄弟二人，俱有通天彻地之能，应该谁都行吧，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们。</P>
对岸的江南运河，这几个月也被子瑜先生好生整顿改造了一番，先生一会儿过江到丹徒，自然会见到。”</P>
两人闲聊之间，运河船驶入长江，转向上游航行了几十里。辛毗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因为秣陵本就在广陵的更上游，要逆流而上。</P>
但船开了几十里后，顺势斜插渡过了长江，在南岸的丹徒县以西靠岸，绕过了金山洲，就驶入了江南运河。</P>
江南运河跟邗沟一样，都是春秋时建造的，历史上后来也都被隋炀帝杨广修复、连通，成为大运河的一部分。</P>
只不过邗沟最早是吴王夫差所建，江南河却是越王勾践所建。</P>
辛毗见船夫把船驶入了江南河，而非直接逆流长江去秣陵，不由奇怪：</P>
“你们既是要走江南河，为何在广陵时不直接渡江往正南航行还要逆流长江数十里江南河在丹徒的河口，不是与广陵的邗沟河口正好相对的么”</P>
船夫再次骄傲显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丹阳全境在诸葛府君治下，从三月份开始，就趁着夏天农闲，征发徭役，把江南运河北口重新整治了一番！</P>
如今江南运河连接长江，也是南来北往分叉两条河道，互不干涉，还能不用撑篙、操帆，全靠水流顺着趟就行了！上游的河口长江水位高，给往南的船行驶。下游的旧河口江南河水位高，给往北的船行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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