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绾花。名不显时,我是师父最看重的弟子,私底下我早就开始帮师父打理门内事务,更是接手了天下第一炼器山庄半月山庄,和江湖第一情报机构悦来客栈,这两处是门下暗中产业,师父从不让告诉别人,包括枕边人。本来身为第一门派已经够造人记恨了,要是让人知道三个第一都是一家的,也不必别人出手,朝廷也容不得我们存在。卧塌之下,岂容他人安鼾。我想,大约我是历届擎岳门里最窝囊的掌门人了吧,竟只做了一个月的掌门人,便在召告天下前的一天被赶下台。
我跪在师父坟前,三天,三夜。
那时,我遵从师父遗嘱,成为新一代半月山庄庄主,悦来客栈的新头儿,和我明面上的唯一身份,擎岳门掌门人。前二者身份是连我枕边人都不知情,只有前二者的高层知晓。
我一直以为师兄是爱我的,我们在一起快二十年啦。我们素来相敬如宾,我以为只是爱情之后的沉淀,便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我们刚刚有了一个孩子。这二十年来唯一的遗憾也圆满了。我却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消息,他却逼宫了,就在我刚刚接手完暗中产业之后,那畜生竟然以师父的尸骨作为要挟,那也是他师父啊!
绾月师妹一脸痛惜地对我说:“师姐,你变了,没想到你竟然篡改了师父的遗嘱,自己当了掌门人,你可想过轲宁的感受?权势已经让你迷失了你自己了么?轲宁说是不会爱着这样的你的。你,放手罢!”面上是受伤的表情,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看着她护着肚子的手,我忽然就懂了。
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原来期待孩子的,竟只有我一人。心,痛么?冷了,或者,死了吧?甘心么?我不甘心!只是历来擎岳门都没有同门相杀的道理,师父也不愿意同室操戈。只是……只是……我忽然想哭,却发现没了泪水。也是,我从来不习惯柔弱。
我转身,纵然狼狈,我的背,依然挺的笔直。我侧首冷声道:“师父有嘱咐,不得对同门下手,我不会动你们。只是你们,夜半梦回时,你们可会心安?”这两人,也许早就背着我在一起了吧!我就是个大傻子!不对,也许没有这个“也许”。
轲宁大声说道:“自然心安!你这贱妇,莫要妖言惑众!他们是不会信你的,休要挑拨离间!”
哈哈,我冷笑,心虚了么?又心痛,直接升级为贱妇了啊,眼里干干涩涩的,心一抽抽的疼,一个是我男人,一个是我师妹。我不再言语,趁着日头还没落下,一步一个脚印地下山去。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半月山庄,没有了悦来客栈,他们可能撑起天下第一门派的称呼!我承认,心痛之余,我的心,剩下的只有不甘!师父,徒儿之任性这一次,原谅我。将来,半月山庄和悦来客栈都只属于擎岳门的,我保证。
直到走下山门,也没人敢来拦我,更没人敢来挑衅,却也没人敢来送我。只有人偷偷下来,暗地里对我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睛瞥了大殿一眼,是绾清的徒弟清河,绾清虽说是小师妹,却也颇得师父看重,时常协助我处理些事务。
我摇了摇头,以手抚心,要他们安心等我消息。他们了然撤去,该如何做,并不需要我多做吩咐,他们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