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鹭沉香江 六,议巢(2 / 2)

白鹭惊讶地说:“什么挂头牌,你的夜总会是妓院?”

黄莺忙解释:“误会了,误会了。鹭鹭,这只是行话,就是第一位,夜总会里最佳的歌手。”

钱杰也接着解释:“夜总会每天都要公布登台歌手出场的次序。公布的方法就是在把写有歌手艺名的牌子按登台次序挂在公示栏里。挂头牌是歌手的荣誉。”

闲谈的时间最容易过。见时候不早,白鹭抱着孩子起身告辞。

“急什么,吃了饭再走。”黄莺客气地,但又并没有着意地挽留。不是她不愿意白鹭留下来,而是她怕自己的老公不怀好意。

“对,一年多没见,应该好好聚聚。”钱杰多么希望白鹭能多呆一会儿,“我给高俊打个电话,让他来。今晚我们畅饮几杯!”

钱杰不由分说地走到电话旁,要通了群众艺术馆的电话,约好了高俊。

高俊下班来到钱杰家,一桌丰盛的酒菜早已摆好。

四个人边喝边聊。

席间,钱杰邀请高俊:“你跟白鹭一起到深圳发展吧。那才是你们施展才干的地方。”

高俊对特区有看法,他不感兴趣:“谢谢你们的盛情,但我们这边有家有小有工作,一时半时还去不了。”

白鹭见高俊婉言谢绝了,不免心中一颤。

白鹭有心一试,就对钱杰说:“钱哥、莺莺,你们说说如果我们到深圳能有什么发展?”

钱杰见白鹭有意,就恿容说:“以你的条件,在深圳既可以在音像公司当签约歌手,业余时间还可以到夜总会唱歌。一个月下来,赚个3万5万的不成问题。”

“能赚这么多?”白鹭故作不敢相信,“一个月就算赚3万,一年不就36万?这可能吗?”

钱杰瞅了妻子黄莺一眼:“问问莺莺,咱夜总会那些歌手,哪个赶得上白鹭?可哪一个歌手一个月下来不都赚几万?”说着转向白鹭,“你,嗓音条件好,容貌也出众。这样的歌手,音像公司求之不得,一定肯在你身上投资,为你包装。想当年杨钰莹在深圳就是一边在歌厅唱歌,一边在音像公司当签约歌手,最终成了红遍大江南北的歌坛新秀。一个人要想成功,光具备素质和才华不行,还得有股闯劲儿!‘机遇是抓来的而不可能等来的’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你感兴趣,我和莺莺可以帮你,怎么说你和莺莺也姐妹一场。”

钱杰的一番话给白鹭创造了征询高俊意见的条件,“俊,你觉得钱哥的提议是不是值得我们考虑参考”。

“条条大路通罗马。”高俊淡淡地说,“钱兄的美意,我们心领了。我和白鹭自有我们的一番计划和追求。虽然我们的追求不及钱兄的实在,但这毕竟是我和白鹭的理想和信念,为了它……”

听到这儿,白鹭禁不住打断高俊的话:“咱们的计划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再说,钱哥的话也有道理,到深圳发展,不仅可以改变咱们的生活现状,跟唱歌也不矛盾,反而更有利。这不比咱那空中楼阁式的理想好许多吗?”

高俊不以为然地看了白鹭一眼:“怎么是空中楼阁?以我们的才华,只要拼搏,理想就会成为现实。你第一次参赛就在省里取得了好名次,这才是你的价值!”

白鹭面带愠色:“可我的现实却是要什么没什么,整天只是围着锅台和媛媛转!”

高俊怔怔地打量着白鹭,想不到妻子不仅抱怨自己的生活,并且在外人面前公开表示对自己的不满。作为男人,白鹭的话无疑是伤了高俊的自尊心。

发觉高俊和白鹭之间存在矛盾,钱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快意,这更坚定了他要游说白鹭南下深圳的决心。

“俊哥,你考虑的不周到。”钱杰不紧不慢地说,“一个人的青春期有多少年。如果按你绘制的蓝图,按部就班地进行,需要多少年。你说,需要多少年。五年,十年?我们都是30开外的人了,还有几个五年、十年?到时候人老色衰,黄花菜都凉了,还有什么奔头。”

黄莺插话:“俊哥,钱杰说的是大实话。我们俩要不是到深圳,要不是甩掉歌舞团这个包袱。哪来如今的一点点成就。”

钱杰在高俊面前从不敢称大,便委婉地劝说:“俊哥,我在深圳也一样给歌手写歌,给视频谱曲。黄莺一样登台唱歌。我们做着同样的工作,可是收益却大不一样。以俊哥的艺术造诣,在深圳就可以接到内地的甚至香港的影视剧的音乐制作,那才是你大展宏图的地方。”

黄莺附和说:“俊哥,不是我们吹捧你,你的实力在深圳能拔头筹的。鹭鹭更是可能一唱成名的。你们一到深圳就会有知名的公司跟你们签约的。”

听了钱杰和黄莺这么多的游说,高俊仍然没有改变他的初心,他坚定地说:“我不适应音乐商业化的环境,我创作的情歌只能止步于传统文化的传承。对于新的,流行的西方音乐元素还处在探索的阶段,因此目前我还不能去深圳或者香港。那样的话,我既拿不出新作品,也会毁掉过去的一些作品。将是得不偿失。”

本来白鹭的美色就令钱杰垂涎欲滴,现在他看到有机可乘当然不会放手。现在钱杰想的就不只这个“色”字了。他想要的是把这棵摇钱树移植到花都,自己就可以人财两得了。于是钱杰,不但不去弥合高俊和白鹭之间的矛盾,反而极力地去激化高俊和白鹭之间的矛盾。

“俊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钱杰别有用心地说,“你自己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也不要埋没了白鹭的才华。你说到了四十岁,残花败柳还能登台么,还有可能唱红么?俊哥,你太自私了。你从不替白鹭考虑,考虑!”

黄莺也就势帮腔:“我现在在深圳就已经算是人老珠黄了,再五年,别说十年,黄脸婆还有谁卖你的账?真的,俊哥,你要为鹭鹭想想。”

高俊一时挡不住连珠炮的攻击,他以退为进:“谢谢你们为白鹭着想,我回去以后会考虑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初心,迁就市场化倾向。不说了,晚了,我们回去再好好商议。”

高俊不仅因为他的创作所涉及的路线问题,还因为他认定钱杰是一个利欲熏心之人,凡事都以“利”字打头,为了“利”,钱杰就可以不择手段。所以高俊是不耻与钱杰这样的人为伍。

钱杰不想放弃,继续攻击高俊。他说:“俊兄,你现在已经走不出所谓传统的怪圈。虽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但是有几首《茉莉花》走向世界。更不用说你的作品啦。我希望你能够正确理解‘传统’的内涵,不要钻牛角尖。”

高俊对钱杰的所谓“传统”的理论不屑一顾,他很不客气地对钱杰说:“你对中华民族的传统音乐体系掌握多少?我至今也不敢对它评头论足,那敢用我的作品跟‘传统’相比较。你高看我了。”

突然黄莺插进一句酸溜溜的话:“钱杰,你怎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你的水平在我的身上已经显露出来了,听众的反映你看不出来?俊哥的水平在鹭鹭身上已经广受听众肯定。你哪有说三道四的本钱。”

钱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但是他并不死心。只能强词夺理:“我在歌舞团是正式的词曲家,是挂上号的,是正牌的。听众的反映那是个人的爱好,不能以偏概全。俊兄,你说是吗?”

黄莺对钱杰说:“你显摆什么。俊哥在群众艺术馆是体制内的。他是公务员。你呢歌舞团是集体编制,现在还不是事业单位。再说现在你已经不是歌舞团的在编人员。我和你不过是跳槽走穴的艺人。是为过上好日子去卖艺的人。”

高俊觉得黄莺说得有点心酸,就对她说:“黄莺,你说的不对。你们勇敢地出去创业难能可贵。”

白鹭看到聊天已经陷入了无意义的争论,她就顺着钱杰的话对高俊说:“是的,听众的评论,完全出自个人的喜好。常常是以偏概全的。我们回去吧。媛媛已经饿了。”

高俊也就坡下驴说:“钱杰、黄莺,打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