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想获取选择权自由,必不可少争吵。
mye摩挲着眼前自己的歌唱手账本,犹豫了。
虽说刚开始很别扭吧,但确实的是七座音符岛回来了,算是意外之喜;但她清晰地清楚能量早就消失了大半,留下的仅仅是几具空壳。谁知内心却是愈发惆怅,甚至是越发感到不安。幼时的记忆一时冲上心头,盘旋于脑海之中,像禁锢一样让她无法脱身。
那些是大人下的标签诅咒,一直以来,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位置上。
是与不是的答案在她的内心斗争,关于是一直保持偷偷摸摸内心想着唱歌而安宁的现状还是夺回选择权,她曾经放弃与逃避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只是这次的事件,总好像在让她有什么慢慢在改变?
害怕不免是有的,但她也不想放弃梦想——
哪怕最后的追求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又不是为了赚钱,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让她学习兴趣爱好?连在学校都不行?连听歌都是偷偷摸摸?
她在回家的路上不断激励自己。
Yiny已经睡了很久,她太累了,连续几天的失眠省不得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总是希望能寻找到打败正确审判者的能量富裕的心灵幻境,和mye一起练上一段时间好增长心灵力量;温热的牛奶都已经灌几杯下去了,可还是睡不下去。强烈的目标让她产生了对自己的强烈强迫,终于等到上次的支线任务开启,才放心倒头睡去。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到现在还在睡觉。
mye今夜是有意迟归的。她站在门前,闭眼开始进入冥想状态,待睁眼时,她已被自己的心灵幻境接住,站在这片环绕的山水之中。七座音符岛便是被炼心神安置在这片主要的湖之中;周围的小湖荷花亭亭玉立,荷叶硕大蓬松,水珠摇摇欲坠,那当然是练习轻功与水上漂的好地方。她满心欢喜地去尝试一番,谁知只是落得全身是水。少女毫不气馁,她甚至更是兴奋,就在那儿玩得不亦乐乎;当脚划过水面的时候,擦起点点水花,有着丝丝凉意。没有意外,少女又落入水中,不过她也没在意,只是尽兴玩闹。
玩累了,便无所事事地躺在荷叶上,望着心空投射下来不知何处的阳光,心里暖洋洋的,一直忽视着环绕的耳边的谩骂声。
已经开始了。
mye也没去理会,微眯着眼,在心灵幻境的场景中哼着小调。
反正左右都是那一套,她也听累了。虽说要反抗,但也没必要那么急嘛……
因为压根就没有准备反抗的底词。
麦夫人是一位教育事业很成功的重点大学教授,除了她所衬托出来的两个污点,简直就是学生们心中的神级教师,做事风格雷厉风行,不喜欢讲太多废话,虽然严格但不会辱骂学生们,确实很深得学生的心。
看事物当然不能看表象了,但也无法责怪不知情之人。
真是悲伤。
几乎每一次的呻吟,都被母亲强行忽视。从前是以工作繁忙为由,现在说青春期叛逆,强行的控制,宛若呛水时被按在水里逼至窒息一般。
实话实说,麦夫人,从来没有在意过她这两个女儿的感受。
耳边的谩骂声逐渐减少,脸上出现了连续的,火辣辣的痛感。
啊,被打了啊。
脑内的嗡嗡声左右回荡着,响亮到无法思考其他事物。幸亏已经习惯了,不然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手足无措地崩溃啊。
但是有什么啪嗒一声断了。
心灵幻境内越发感到沉闷,豆大的汗珠布满了她的额头,少女的内心犹如什么在熊熊燃烧,硬是被压了下去。那可悲的自尊心在不断作崇,她却若无事人一般,如同自己的母亲一样,不管不顾身体里的那个“孩子”,忽视自己“孩子”的感受。
反抗又能起什么风声呢?不过就是最后被以病与亡相逼。
她叛逆,却同时也怯懦。
太多的东西牵绊着她,如同池内荷花孕育着的藕一般,即使努力去挣脱与分崩离析,终究还是藕断丝连,无法斩断那层关系。
逃避,不知是一种应付的正确方式,还是对于一件被逼的事情而感到无可奈何。
她也曾脱缰幻想过,拿着刀对着自己是否能起一定的震慑效果,但她清晰地明白,姐姐的自杀从未换得母亲的愧疚,反而是更加变本加厉与操控,时至今日母亲依旧对此事耿耿于怀,并总是怒红了眼眶大骂麦穗不孝女,到处给自己死去的女儿找对不起自己的借口,一经别人提起麦穗,麦夫人就总爱装可怜,哭诉自己生了个白眼狼,和从前在mye幼儿时期扮演的良好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噢对,那只是她对母亲的滤镜,饿她那事居然被她选择性忘记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地在唱歌!都给我扔掉!不然你的手机我直接砸烂!”
“学那些东西都是没用的,别给我浪费时间!”
“你这么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社会竞争!”
“别跟我整这些什么垃圾心理测试,有心理疾病就不配活着!你赶紧给我好!”
……
“你姐姐啊,就是不懂规矩的白眼狼!这个世界的规矩就是如此,你应该听更加有经验的人的话,别去做那些有的没的!”
“你姐就是该死的,还来到我身边让我这么受气!”
“不得好死的白眼狼!瞎眼培养你这个废物了!”
心中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骂谁不好,偏偏骂姐姐。
姐姐是很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倘若没有这样的母亲,她也许也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每一次对自己的谩骂,她当然知道里面有很多莫须有的罪名,但姐姐死而不得安宁,还被亲生母亲诅咒不得好死,真是可悲呢。
那个看似完美的家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终究还是散了。
钢琴与那座捉迷藏的家,消失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大小姐是对她永远的贬称,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个“不知孝道”的姐姐。
她亲眼看着姐姐的重度抑郁症一步一步被逼成了精神分裂,却对姐姐的处境感到无能为力。负罪感一直在她的心中消散不去,即使知道是假的,也不免会深深愧疚于母亲对姐姐死亡指认给她的“罪名”,让她“赎自己与姐姐的罪”。
“肯定是因为你!所以你姐姐和我赌气跳下去了!是我对你太松弛了!”
她的母亲,是这么告知六岁的,懵懂无知的自己的。
姐姐和她的生日,都是六月一日,真是讽刺啊。
她何时真正逃离过那个被专门设下的圈套,不过是自我安慰。明明是骨子里都有着跳脱思维的她,却还是依照着母亲的意思,被压制着,被夺去所有反驳的机会,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在自欺欺人,以为可以战胜母亲的无赖与专制,以为终究可以等待母亲恍然大悟的那天,以为真的能等到母亲的回视。
她错了。
本能对母亲的信任,终究换来的全是巴掌。
幼时的精神控制,让她以为母亲还有一丝怜悯于她。
太傻了,实在是太傻了。
她逃避到最后,何时真正没被打过!?!
心灵幻境开始剧烈晃动,毫无防备的银发少女径直跌入深水之中,一直呛水,火辣辣的呛喉感使得她脑内絮乱,呛得她脑神经发疼,疼到极点后失去感觉,无法思想,完全丢失向下水流的抵抗力,被全身紧绷地拖向水底……
挣,着,挣……挣,挣扎!
银发少女集中注意,脑内不断响起这句话;双麻花辫被水流冲起,忍着刺痛,皱着眉,硬是在水中将双眼挣圆,血红的眼瞳在蓝光回荡的湖水中被洗涤得更是清澈坚定;漂起的双麻花辫随水波涌动,刘海被水流撩起,怪扎眼的,少女便用左手臂将刘海挡开,右手臂张开在水中悬浮,保持身体在水中的竖直和平衡。
水底出现了星阵。
心中的愤怒令她从心灵幻境中惊觉,刚刚还在涣散的双眼此时带着眼球的血丝,血红得令人寒颤,喉咙里低闷的气声像是猛兽低语,冷眼望向麦夫人,瞥了眼厨房,径直走入,抽出一把小刀,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冷漠地望向自己的亲生母亲。
“妈妈。”
一声久违的“妈妈”,让被震惊得颤抖的麦夫人愣了神,望着当年还喊着她妈妈,长大了十岁的第二个女儿。
“你想让我这么做吗,妈妈。”
“你……”\/“嘘,我没让你回答。”
mye眼底充斥着疯狂,像是要将同样精神崩溃的麦夫人完完全全吞噬一样。
“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母亲,我都没让您回答这个问题了。”
生疏的语气与敬称终于引起了麦夫人的警觉,然而已经迟了。少女将冰冷的刀面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股子寒意与痛意透过麦夫人的惊惧的双眼直刺入麦夫人的心底。
“要不是我是您最后一颗棋子,您压根就不会如此紧张的,对不对?”
刀片摩挲着娇嫩的脖颈,麦夫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棋子!”
“只会讲客套话的您,真是令人失望呢。”
您好意思说这句么?
mye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意的甜美与眼神的空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那双血瞳有着一闪而过的杀意。麦夫人连连后退,乞求女儿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但这还不够。
“麦穗自杀之前,您又是什么态度呢?母亲?”
“您不过是在打感情牌罢了呢,您除了我这个废物的学习成绩以及一定的人身安全之外,有什么真正关注过我的呢?或许说,您压根只是打算利用我给您挣点那虚伪的脸皮?”
麦夫人很想像从前那样破口大骂女儿,却迟迟没有出声。是,她确实很想打骂醒mye,告诉她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什么都需要自己去争取,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倘若只是一味地去追逐梦想,绝对是一无所获,更何况……她们不过都是普通人。可是从前的女儿现在拿着刀对着自己,那么自己倾浇的心血难不成都付之东流?
“您不会又在觉得为我好吧?”
银发少女讥讽道,此时的模样也与平常的她是完全两幅模样,阴森森的笑意完全和小武女曾经的模样两个样子,是破除滤镜谎言后的极端愤怒。
“自以为是,真是母女俩同样的性质,还喜欢将自己所想强加在别人的身上,隐性遗传真是一模一样。”
“您不是说,所有的过错都来源于我吗,怎么,我将刀架在脖子上,您又在慌乱什么?”
“是不是很想说我是白眼狼,是没用的废物,很想给我来上一巴掌啊?”
“来啊,您那么想让我去死,我不如就直接成全您?”
mye的脸上出现了病态的神情。恰恰此时,Yiny惊醒,<查错>银发少女的的灵魂,发现有一缕黑暗的幽紫飘荡缠绕着mye,匪夷所思。
Yiny没有见过这种力量真实存在,只能在书上有看过模模糊糊的记载,那是恶灵的力量。
负面镜像体,那个特殊的存在,难道是来源于她么?
可是她是曾经被炼心神扼杀的异心分神,现在也不存在了吧?
现在盲然将处于爆发状态的少女叫醒是一件对少女灵魂安全极度危险的事情,不能轻举妄动。她仔细地观察着mye脸上的表情,与记忆中的一个模糊身影重合,却好像被下了什么咒语一样,完全是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也记不起是什么时候见过的了。
审判者独有的过目不忘居然也会有失灵的时候。
麦夫人被mye哽住,二女儿的话完全字字属实,她所有的技俩被看穿,突然感到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从前mye和她争吵的时候,她都能够完完全全地拿住她的弱点,反倒是现在,所有的一切宛若脱缰之马一般,给女儿铺垫的道路完全不被女儿所理解,甚至被女儿亲手毁掉。
“你难道真的就不听妈妈的话吗?!?”
麦夫人歇斯底里地喊着,狼狈的模样引不起银发少女内心丝毫的波动。
“您只是把我当作一件防老物品培养吧,尊敬的母亲?”
“您从来没把我当作女儿呢。”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唔呃!”
一口污血从麦夫人嘴里吐出,银发少女的眼里闪过慌乱,却还是强制冷静下来,拿起了电话拨打120,将昏迷的母亲送去了医院。
抢救完毕,麦夫人的病房外,mye虚脱地靠在门上,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果真是母女俩,都是那般执拗。可mye心里已经有个明了的答案。
再这么折磨下去,她和麦穗会有同样的想法。
变相的激励,激励是这样激励的?
什么狗屁毒鸡汤,活下来全权当作为你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