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从街上被捡到医院的两日后,mye才从昏迷中苏醒。她迷糊地抓了抓瘫软凌乱的长发,睡眼惺忪地盯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电视中的财经频道对她来说十分枯燥,但观看的黑发少女早已离开,仅仅留下了那对淡蓝色发带,算是物归原主,她没办法继续守着自己的儿时好友,只能回去敷衍长辈,匆匆离去;打算做笔录的警察们也暂时回去休息了,这么寂静的夜里,只有银发少女和另一位病友躺在这里。
无聊的mye侧了侧头,盯着隔壁病床的少女看,出了神。
或许是注意到那好动小姑娘的视线,藏青带些墨绿头发的少女缓缓睁开浮现朦胧的双眼,与发色一般色彩的眸子宁静地望着一脸惊讶的银发少女,温暖的笑意与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形成了强烈反差。
“你好啊,小妹妹。”
瓷娃娃般的少女的声音有些嘶哑,脸色也过于苍白,但即使是这样,她的笑意并不会让mye感觉瘆人,只是更加的疑惑与心疼。
那病号服所隐藏的,裂痕恐怕是比裸露出来的皮肤还要可怖。
“让你害怕了吧?我这么可怕的一面。”
鼻梁那里还没有拆线,刮开的口子断裂,断裂一路顺延到右脸颊,不过看起来大部分应该快好了,只是瓷娃娃少女还用纱布挡着那块曾经被同班同学刀划得腐烂,如今完全痊愈后再度自行划烂的右脸颊下方。
银发少女的视线不由往下,看到那被绷带缠得严实的臂膀与腿部,难受地皱了皱眉。
隔壁的柜台上,放着短发少女幼时长发飘飘的温婉模样。她的笑容,能够感染所有人。
藏青发少女长叹一口气,合上双眼。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千疮百孔。
第二日清晨,mye就被通知可以出院了,此刻又只剩下她需要继续待在病房里,再度过一段时日了。
mye挥挥手和她说再见,她却连抬起手都是那样困难,只是嘶哑地说了声再见。
声音都变得如此可厌了。
coolian闭上疲惫的双眼,她的精神状态很难支撑身体状况。
过了大概三周,coolian才能逐渐起身,伤势也好了很多很多。但这时候还不是她病愈的预兆,她被转到了心理科诊室去了。
她呆呆地坐在长凳子上,等待叫号。
她拿着诊单,走进了一个工作室。
“苦莲,最近是不是又不按时吃药了?”
coolian沉默不语,仿佛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Listening的手在键盘上又敲打了几个字母键,停停顿顿,最后担忧地望了一眼coolian。
“小莲子,你这样子的话,姐姐就更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了啊。”
棕发的娃娃脸女青年担忧地望着易碎模样的少女。这孩子,现在她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伤害自己的动作,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别人还是自己在伤害她自己了。
她的父母都忙于工作,而她的情况岌岌可危。家里无暇关照她太多事项,二位都是警察,愧疚无法与女儿一起成长,更是心痛女儿这些年被校园暴力的经历。他们并不后悔选择这份职业,但他们难以放下手中的责任与职务,只能悲哀地看着女儿一日又一日地陷入绝境,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拜托被他们夫妇二人领养资助的,当年还在农村居住时邻居父母一开始就弃养的少女Listening多多照看自己可怜的女儿,交付赡养费和生活费,虽然Listening一直在推脱赡养费,但这对夫妇也不肯收回去,Listening也就把赡养费加入了coolian的生活费之中,更加悉心照顾恩人的女儿。
警察接近半生都在守护社会,却连自己善良隐忍的女儿都护不住,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所庇护的未成年却不断地伤害自己的孩子。
你所保护的,是给你致命一击的恶徒,却又不得不为了剩下无辜可怜的老百姓到处奔波。
E·Ying敲了敲工作室的门,进来了。
“啊,是Yina啊,坐一会儿吧,我开了暖气,就把厚大衣脱下来一些吧,看起来很热呢。”Listening温和地笑着,那笑容的清澈和那张摆在隔壁的旧照片如出一辙。
即使是受过很大的伤害,这种笑容也是能表现出来的吧?
E·Ying尝试向上弯起嘴角,却是那样诡异,她放弃了。
coolian在一旁的沙发上昏昏欲睡。Listening见状,给她盖上了毯子,便和E·Ying聊起来合作的事项了。
能讲到用小说形式转达,用抽象思维描述,一些心理状况最好是不用形象化等一系列的方案,E·Ying确实是个很有潜力的合作对象,但Listening看着那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眼睛,和嘴上讲得龙飞凤舞十分激动的模样,感觉疑惑,又是深深的,莫名的恐惧。
她明明是一个深深被束缚的天赋型女孩,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和要拘束于道德与规则的模样。而这点,很少有人能看到。
公园内,银发少女坐在一条长凳子上,悠闲地伸了个懒腰,点开了手机锁屏。在前两个小时,她在警察局里做了相关笔录,就离开了。
怎么可能会和母亲调解,绝对不行;倘若换一个身份,她这就是精神虐待,出了问题的自己是真正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