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怪梦(2 / 2)

谢晚棠扭头看向一旁的窗户,天色还未亮透,显然时辰还早。

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躺了回去,手臂遮盖住自己的眼睛,虽然一直闭着眼,却再也无法入睡。

......

不过说起梅花,谢晚棠也没有再等两天,当天晌午,她就忍不住跑去谢绍骞的清极阁折梅花去了。

清极阁的名字是谢绍骞取自‘香中有别韵,清极不知寒’中的清极二字,这首诗描绘的便是梅花。

清极阁里没什么人在,平日里只有三五个婆子小厮在里头做扫洒,很是清闲。

所以见到谢晚棠过来,他们还是非常开心的,又是找梯子,又是找剪子,小心的服侍着。

谢晚棠自己上手在低处剪了几枝,看见高处有几枝特别好看的,又想爬上梯子去剪,被清月跟如月两人给死命拦下了,就差跪下抱着谢晚棠的大腿了。

“小姐,这雪天路本就滑,梯子难站稳,您还要爬上去剪梅花,您这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嘛。”

“就是啊,小姐,求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您要是出点什么事,奴婢非得让何妈妈伍妈妈给打死啊。”

“行行行,我不上去了还不行嘛,别哭丧着脸嚎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在杀猪呢。”

谢晚棠捂着耳朵,无奈的松开了梯子。

清月如月两人对视了一眼,要真跟让谢晚棠上梯子相比,她俩还真就宁愿去杀猪好了。

最后还是让守园子的小厮爬上去帮忙剪了几枝下来,谢晚棠对这些梅花爱不释手,要亲自抱着它们回院子。

临走前还让清月给那些守院子的婆子小厮一人赏了半两银子,以示嘉奖,那些婆子小厮感恩戴德的将谢晚棠送出了院子。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了花园,谢晚棠的注意力都在怀里的梅花上,心里想着要给哪几个人送去,压根没有注意到,花园里的亭子中,站着一个人,在默默的注视着她。

还是如月提醒,她才知道。

“小姐,你看,表少爷又在园子里看雪景了。”

“又?”谢晚棠有些疑惑的扭头看向了亭子的那个方向,虽然隔得有点远,但她知道,他就是在看着她。

“是啊,听说这几天表少爷天天过来看雪景,一待就是几个时辰,也不知他怎会如此喜爱这下雪的天气,竟也不嫌冷。”

谢晚棠神色有些古怪,她承认,她一直窝在栖然院确实是有些不知要怎么面对陆引鹤好逃避跟坦然接受,好像都不应该。

可是当她看见他宁愿在雪天里等着,等着她踏出来,就算再冷也不曾贸然打扰半分。

她突然觉得,心里那块偷偷筑起来的冰墙,好像在这一刻,碎掉了,冰块散落了一地。

逃避什么呢?纠结什么呢?再差还能差得过上辈子吗?

“你们站在原地等我,别跟过来。”

谢晚棠交代了一声,便抬起脚,朝着亭子中的那个人走了过去,明明是踩在柔软的雪上,却感觉好像踏着满地的碎冰,一步一步,尤为扎实。

陆引鹤就这样站在亭子中,看着那人抱着梅枝从远处经过,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前世的景象,两处仿佛交汇融合重现在了他的眼前。

当年那个人只是从他眼前经过,他可望而不可即,而如今,当年的那个人,却抱着梅枝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眼底的笑意渐起,掩藏在笑意底下的某种情愫,彻底挣脱了那层无形的束缚,毫不掩饰。

谢晚棠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站定,抿嘴瞪着他:“不冷吗?”

“冷。”陆引鹤笑着说道,还将自己的手伸出来给她看:“你看,手都冻红了。”

谢晚棠视线下移看着他的手,抿嘴不言,一时无语。

这家伙,还会装可怜了,居然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谢晚棠定定的看了一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手。

嘶,真冷,比她的手还冷。

陆引鹤也被谢晚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了一下,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都要停了,没了任何反应。

虽然两个人的手都是冷的,但他的心却是热的。

就在谢晚棠想要抽回手之时,却猛然被对方抓住了,她抬头看着他,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眼里。

陆引鹤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挣脱半分,眼睛里全是她的,心里也全是。

谢晚棠看着他,突然就笑了,那个笑容,仿佛不属于这个寒冬,她应该在温暖的春日,是百花绽放都比不上的惊艳。

谢晚棠回握住陆引鹤的手,靠近了一步,轻声说道:“陆公子,这辈子,我的要求很高的,不是状元可入不了我的眼,所以,陆公子最好小心点护着这双手。”

陆引鹤闻言,也是笑出了声,他朝她低了低头,声音温柔又坚定:“三小姐放心,陆某必然不会令三小姐失望的。”

梅香冷冽,格外沁人,花虽娇艳,但人比花更艳三分。

“哼。”谢晚棠娇哼一声,将手抽了出来,后退了两步与陆引鹤隔出了一段距离。

“大话谁不会说,陆公子,盲目自信的事可要不得。”

陆引鹤负手而立,满脸宠溺的看着她:“虽自信,但不盲目,毕竟,她上辈子就是我的。”

谢晚棠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而是从怀中的梅花里挑出了最好看的一支递给他。

“呐,给你,收你两次寒梅图了,这次送你真梅花。”

陆引鹤含笑接过,看了一眼丫鬟的方向,低声跟谢晚棠说道:“三小姐喜欢,我可以为三小姐画一辈子的寒梅图。”

谢晚棠忍着笑意看着他:“你到底是想画寒梅还是想画人呐?”说完,她便笑出了声,抱着梅花转身离开了。

陆引鹤看着谢晚棠的背影,看着漫天的大雪飘落,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斗篷上,梅花上。

也落在了他的心上,就像是落到了炽热的炭块上,‘刺啦’一声,便化作了水汽,朦胧了他的心房,也朦胧了他这个人。

陆引鹤垂头看着手里的梅花,无声的笑了出来,那笑意越来越泛滥,几乎整个人都要笑得颤抖起来了。

她这人啊,还真就窝在栖然院里这么多天不出现,难为他这天寒地冻的站在这亭子中赏了那么多天的雪景。

好在,结果还不错,总归是让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