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相聊,不断饮酒,一直到天完全暗下。
江天纵打了个哈欠:“好累……前些日子赶路确实太累了,天色已晚,道友先休息吧。”
说着站起身来,就在大殿寻了个铺着茅草的位置躺下。
苏川目光看去,江天纵坐的位置已经湿了一片,其中隐隐散发着缕缕酒香。
轻声叹了口气,苏川将一杯酒倒在地上。
抬手将所有东西收到一遍,苏川就靠在道观三清像的旁边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出江天纵极其烦躁的声音:“这些老鼠,若不是怕烧了三清像,我真想将他一把火烧了!”
苏川也同时睁眼,感知着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的啃噬声。
扭头看去,手背上趴着几只灰色老鼠,疯狂地啃咬着他的皮肤。
但他的皮膜已经如同水火仙衣,这些刚刚沾染了一些妖气的老鼠,又怎么可能伤到他。
苏川站起,微一抖,竟然从周身身上抖出七八十只老鼠。
虽说这些老鼠伤不到他,但想想这玩意趴在身上,还是不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取出戮仙剑,抬手将一支火把插在正中,照亮了整个大殿。
那边不断抱怨的江天纵坐起身转来:“道友你也睡不着啊,这老鼠还是太吵了,要不是赶路太累,我绝对不会在这留宿。”
苏川看向对面的江天纵,明明白天还是极瘦,可现在,如同孕妇一样,挺着大肚子,还能隐隐看到道袍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道兄。”
苏川提着戮仙剑一步步走到江天纵面前。
“怎么了。”
江天纵看苏川提剑而来,眼神有些警惕,从墙角站起身来。
刚刚起身,苏川手中戮仙剑已经贯穿江天纵腹部。
江天纵猛地低头,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你……为什么!”
口中喃喃,手却已经摸向身后的道剑。
苏川并未多解释,戮仙剑横划,鲜血狂飙的同时,也将江天纵的道袍剖开。
吱吱惨叫发出,露出依附在他腹部、胸骨的一只只灰色肥硕老鼠。
不少老鼠口中还挂着血丝,即便被戮仙剑扎了了对穿,也仍然没有停下啃咬。
相对的,江天纵胸腹却已经只剩下被啃的干干净净的胸骨,五脏六腑、皮肉筋骨早已经被老鼠啃食干净了。
“江道兄,低头看看吧。”
江天纵缓缓低头,看到胸腹的老鼠,看到自己如骷髅一样的身躯,眼中惊骇,连连后退。
直到贴住道观墙壁:“怎么会……怎么会,有妖物,道友快除妖!”
说着举起手中长剑胡乱劈砍,苏川只得后退三步躲避江天纵胡乱的剑光。
随着他手上动作越来越慢,眼中神光彻底消散,身体一软向前倒下。
落地之时,道袍映照出骨架的大致轮廓来,再没了气息。
苏川轻出了一口气,眼神冷冽扫过四周:“鼠妖,还不显形!”
他大概也猜到了,这清风观中作恶的该是一群鼠妖。
清风观的道士之所以不见尸骨,肯定也是和江天纵一样被吃干抹净,甚至连骨头都被吞了。
苏川一声叱喝,四周吱吱喳喳的声音响起,从道观四周墙缝、孔洞中钻出不知道多少只老鼠。
每一只都足有半尺大小,瞳孔通红似血,一看就是食人肉长大。
苏川一声断喝,鼠群如灰色水浪一样涌来,就要将苏川彻底埋进鼠潮中。
苏川袖中蜈蜂袋一开,漫天蜈蜂卷若黑云,迎上鼠潮。
蜈蜂的攻击带着直指骨髓的剧痛,又怎么是连灵智都没有的鼠精能够忍受的?
而且这些老鼠一旦被咬后,就开始发狂,疯狂啃咬周围的同伴。
蜈蜂没有毒死多少,反倒是老鼠自相残杀死的更多。
苏川没怎么管这些食人的普通老鼠,它们背后必定还有大妖,否则就算老鼠再多,也伤不了炼气九重的江天纵。
可左右看去,冲出来的鼠潮死了大半,也没有真正的妖物精怪跑出来,大概率是仍旧藏在地下。
老鼠这种妖物最擅长打洞,要真是不出来,他即便身上有土行法印,也不太好抓住。
也难怪,同为炼气九重的江天纵,莫名其妙就死了,到死也不知道妖物到底长什么样。
心中略微思索,苏川就有了定计,走到刚刚大多老鼠钻出来的洞口,斩仙葫芦朝下一按。
噗!
葫芦口处水流涌出,全部灌入地洞内。
斩仙葫芦中他之前可是存了一潭之水,纵然是老鼠洞九转十八弯,也必定能全部水淹,不怕他不出来。
随着潭水不断灌入,苏川身后忽然多了一个泉眼,喷出半尺高的潭水。
紧接着,就是角落、院中、大殿外……一时间足有十七八个洞口喷出水来了。
别人都说狡兔三窟,这老鼠怕是七八十窟都有,比兔子要难抓的多。
更多老鼠逃命似的爬出来,整个道观像是多了一层灰色的蠕动地毯。
即便是苏川见过的妖邪不少,这时候还是觉得头皮发麻,顺手将江天纵的尸骨收起,继续朝着地洞中灌水。
灌水足足持续了一刻钟,苏川几乎将半潭水灌入地道,道观内的积水都没过脚踝,更有无数老鼠被淹死。
正要用土行印下去看看究竟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苏川头顶传来。
“哪来的小道士,敢动你道祖爷爷的庙!”
苏川抬头看去,只见大殿正中的玉清像眼中闪烁红光,正盯着苏川。
“当真是神佛匿踪,哪来的小妖也敢假借道祖之名!”
话音未落,斩仙飞刀已经剑射而出,贯入玉清像头颅。
砰一声后,神像头颅轰然炸开,其中传出一声尖叫。
一个足有两丈、浑身沾满污水的肥硕老鼠从神像内掉落而出,头顶正好被斩仙飞刀擦出一条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