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华川县。
聂菱儿坐在宅院内,手中拿着个蒲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一到夏日的宴国,就格外的炎热,树上的知了叫着,她有些昏昏欲睡。
“娘,你又在这里睡着了?不盖被子阿爹会说的。”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聂菱儿身边响起。
她幽幽睁开眼睛,看着身边像是孩童拾起的顾萧模样的孩童道:“崇儿啊!这几日天热,不盖东西也不冷!”
“那不行,爹说,你一生病,他会伤心的!”
顾崇山说着,把手中已经准备好的一件薄被,盖在了聂菱儿的身上。
她无奈的摇摇头,正准备继续假寐,耳边又传来一声低语询问:“最近你这睡的越来越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聂菱儿抬眼,发现顾萧就站在身边。
他负手而立,眼底含笑,如她所知道的一般,温文尔雅。
“都说这春困秋乏,我许是困了!”聂菱儿敷衍的说着,眼睛再次闭上。
顾萧看着他,随手拿过一边的春凳,开始给她号脉。
最近是有点燥热,这春来的风都是温乎的。
顾崇山见状,拿过聂菱儿手中的团扇给她扇着凉风。
顾萧含笑,对于自己调教出来,知道疼爱娘亲的儿子很是满意,他指尖摸索在聂菱儿的手腕,视线从未离开过对面女子的娇俏容颜。
蓦地,他想起把聂菱儿从冬暖手中救出来之后的事情。
他带着她来到了华川县,找到了噬魂散的解药。
终于,药性是解了,可是聂菱儿却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她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在袁家的一切,和他发生的一切。
之后,他用了一年的时间,让她适应了这里的一切,熟悉她本该在相应的年纪,知道的事情。
聂菱儿如之前一样的聪慧,她想起了很多往事,包括和聂烁的点滴,她记得有个哥哥,抚养她长大,只是唯一不记得是袁家发生的过往。
她曾经问过他,袁家怎地就没了,在他的敛口不语中,放弃了。
如今多年过去,他们有了新的生活,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他发现最近的聂菱儿瞌睡越来越多,偶尔会有头疾,就像是他开始发现她得了那怪病时候的征兆一样。
不过...
他缓缓把手松开,看着已经睡着的聂菱儿。
是他多想了,他的菱儿又怀孕了。
“崇儿过来,别打扰你娘!”顾萧招呼着顾崇山,拉着他朝宅子外面走。
“我们做什么去?爹爹!”
顾崇山不解的看着顾萧。
顾萧随手把藏在袖口的一封信笺放在门口,转身拉着顾崇山离开:“今天给你娘做桃花酥,我们上集市买点东西!”
“好耶!”
顾崇山兴奋的拍手,扭着小屁股紧紧跟着顾萧的身后。
随着宅子的门被关上,方才还在酣睡的聂菱儿睁开眼睛。
她掀开身上的薄被缓缓下地,拉开门,看着地上的信笺,打开之后,开始阅读。
菱儿亲启:
本想着上个月给你写信,询问一二,谁知朝中政务繁忙,如今终得空闲,便提笔关怀。
近来可好?
吾在京都很好,上个月吾已大婚,本想着通知你,却担心你身体,便是作罢。
不知崇儿可好,过几日给他邮去些京都的甜点,他定是欢喜的。
当今皇上勤勉,算是吾等欣慰,下个月皇上准备迎娶新后,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之女,国资天色,温婉贤淑,相信她一定能当个好皇后。
最后祝你,事事顺遂!
聂烁。
聂菱儿看着最后的落款,眼眶有些微红,片刻,一滴眼泪滑下,重重砸在聂烁的名字上,墨迹晕染,名字也变得模糊。
她笑了笑,走进屋内掏出火折子把信笺烧的干净。
之后她走到顾萧的柜子前,从头上拔下簪子,打开上面的锁,从最里面拿出了另一封信。
上面依旧是聂菱儿亲启,只是宣纸泛黄,隐隐还有些褶皱。
她缓缓打开信封,忍着心中的疼,再次看着上面的内容。
聂姑娘,当汝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聂大人已经不在了,去年雁门城一场大地震,大人请命前去赈灾,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吾等,带着旧部去寻过尸骸,也只在残垣断壁中找到了一枚信物,那是您最后离开的时候,唯一没带走的簪子。
大人心中对您万分惦念,又恐叨扰,迟迟未曾寻找。
如今告知,也只是想圆了他最后念想,若有打扰,万分抱歉。